對著鏡子一絲不苟地自拍。
“許安?”
許安將拍好的照片拿來:“艦隊長,你來的好,看看這個照的還行吧?我不擅長拍照。”
照片上的許安和他本人一樣,陰沉著臉,雖然為了擺拍擠出一個笑臉,但笑得實在僵硬,從前顧時年經常吐槽許安的笑臉,閻王臉一笑簡直就是充滿詛咒的微笑。
“你這是?”韓逸疑惑。
結果許安淡淡地說:“拍照,報名相親。”
“……”韓逸沉默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許安繼續說:“以前我就跟那個混蛋殺馬特說過,他要是敢死……我……我就去相親!”說著他又對著鏡子練習擺姿勢,“我這樣打扮還行吧?”
笑得比哭還難看……韓逸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又默默轉身離開了。
幽蘭的每一條走廊韓逸都無比熟悉,不聽不看都不會走錯,他慢慢沿著沒有開照明燈的通道走著,牆壁上有幽幽的指示燈光,散發著冰冷的光線,但卻讓韓逸覺得溫暖。
牆壁的手感冰冷堅硬,和人類溫暖柔軟的面板完全不是同一種事物。可即使再也不能擁抱,但他們依然擁有彼此,並且還將繼續這樣下去,並肩而戰,生死與共。
“剛剛接到北斗艦隊的訊息,北斗將於七個標準日後與我們會和。”趙文斌的聲音直接在韓逸腦內晶片的頻道里響起,如同響在心底。
“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韓逸靠在牆壁上,他也不用開口說話,他的晶片與趙文斌相連,每一個想法都沿著神經元直接傳遞到對方。
艙壁慢慢變成透明,星光照射進來,整個人置身於浩瀚的星海之中。
“這片星空比我見過的任何景色都要美。”他伸出手,星光就像在指尖流淌而過。
“如果時光能夠回到過去,你還會選擇這裡,對嗎?”
“即使,在這個地方我們付出過太多,青春、故鄉,與家人相隔數不清的光年,再也沒有陽光,只有漆黑的深空,身邊無時無刻不燃燒的射線和炮火,隨時……都會有人離開。”
他還是可以念出每一個名字,幽蘭陳列室裡那面金屬牆壁上刻滿了名字,最新的一個,也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顧時年不在了,以後白麟整頓軍容軍紀的時候,拿誰當反面典型啊。”
星光在人類眼中亙古不變,但人類在星辰面前,不過眨眼消失而已。
趙文斌忽然說:“我並不會哀悼顧時年,我要恭喜他,死得其所。”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我也會這樣問我自己,這些一個個離去的戰友,我們到底為了什麼在付出這樣的代價?”韓逸看著窗外的星光,星光中,依稀是那些熟悉的臉,滄緣的、顧時年的、韓襄的……
“在松雅校園的時候,我看到那些朝氣蓬勃的男孩女孩,他們穿著精緻的衣服,談吐得體,梳著各自別緻的髮型,從食堂走出來相約去圖書館或者湖邊坐坐,享受一個安逸的黃昏日落,那時候我發現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我們背後那一片陽光,值得捍衛。”
這個世界或許並不完美,生活或許也並不輕鬆,在每一個不同的城市,人們忙於相似但又絕不相同的平凡人生,抱怨著堵車、房價、或者是寫不完的作業、加不完的班,但是平淡的溫暖就像每天閒暇時手中的熱飲一樣甘甜,他們頭上的藍天始終澄澈,灑在臉上的陽光,依然溫暖如初。
“那些就是我們為之付出一切的東西。”
校園裡的學生還在和老師鬥智鬥勇,上班的白領想著回家和愛人看場電影,中二病的青年依舊幻想著拯救世界的宏偉壯舉,每個人並不能都有一段傳奇,但平靜走過的歲月在多年後回想起來,就像沉澱已久的佳釀,最終的回味總是帶著淡淡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