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張平、姜獲執意求去,除了楊恩之外,交給誰負責徹查宮變血案,是大家都能放心的?
沈漾、楊致堂蹙著眉頭見楊恩也微微頷首,不拒絕負責內廷事務,便朝清陽看過去。
清陽看了黃娥一眼,說道:「我與黃皇后皆是婦道人家,這麼大的事情,悉聽沈相、壽王爺及諸位大臣決議……」
「這或可為權宜之用,」沈漾沉吟片晌,也覺得韓道銘所言可行,又垂眉看著合於案前的袍袖看了一會兒,朝楊致堂說道,「新帝年紀幼小,倘若十年才能長大成人親政,照舊制當請太后聽政。王氏乃新帝嫡母,理應尊為皇太后,而黃氏乃陛下正宮,或可與王氏並尊臨朝,壽王爺,你覺得如何?」
沈漾這話才真正叫清陽心裡一驚,摟緊懷裡的彬兒,下意識便要朝雲朴子、韓道銘、秦問三人看去。
兩太后並尊,這不僅僅意味著黃娥將直接分走她身為新帝生母的威勢以及臨朝聽政的權柄。更為關鍵的黃娥還有一子,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宮廷之中隨後有再次發生帝位易主的血案。
再說,有黃娥與三皇子楊曄這對替補,沈漾、楊恩、楊致堂等人以後真想要將她們母子二人廢掉換立新帝,也將易如反掌。
難道說張平、姜獲二人的堅決求去,真叫沈漾起疑心了?
想到這裡,清陽驚魂未定的心頭,恁的滋生一股怨惱,但沒等她有什麼異動,雲朴子則先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清陽按住心頭的怨惱,也知道她如此地位未穩,不能直接跟沈漾爭執。
想到這裡,清陽朝韓道銘那邊瞥過一眼,見他似在思忖著什麼,卻也無要站出來反對的意思,她也只能先壓住心頭的不滿,端坐在上首,擺出一副謹聽沈相、壽王指揮大局的樣子。
當然了,旁人只能看出她與雲朴子之間有互動,卻也不覺得這有什麼。
雲朴子因何能為崇福觀主、出入宮禁,這在朝堂也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而清陽對沈漾的主張有滿肚子意見,這不奇怪,誰願意與人共享聽政之權?但見她此時能坐得住,沒有直接提出質疑,在眾人看來她還是識大體的。
楊致堂卻多少顯得有些遲疑,畢竟兩宮並尊,也是以往所未曾有的先例。
看楊致堂等不少人有所遲疑,沈漾即便不提一些不能說出口的隱憂,這時候也進一步解釋他如此主張的其他緣由。
除了黃娥作為延佑帝的正宮外,沈漾還主要考慮黃化作為湖南行尚書省宣慰使這幾年對延佑帝可以說是忠心耿耿,而黃家也好,江東世族所盤據的江東也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理應與湖南行尚書省共同成為大楚皇朝的基石。
即便沈漾這些年一直致力提拔寒庶子弟,但他也得認清楚,只有佔據大楚逾一半疆域、人口占比更是逾四分之三的江東、江西、湖南穩定住,他們才能稍有信心的說大楚大局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此事除了黃家及江東世族得益之外,並不損壞其他人的利益,也就沒有誰站出來反對。
而既然並尊黃蛾為太后,而黃娥又生有三皇子楊曄,為防止黃家有什麼不必要的野心發動新的流血宮變,將黃慮及黃氏、江東世家子弟剔除出負責皇城及京畿衛戍的侍衛親軍體系,則必要的措施。
也無需韓道銘或清陽等人提及,沈漾則直接主張將左武驤軍劃入禁軍體系,改駐池州,以黃慮為都指揮使兼池州刺史,暫時先負責追逆討亂之事,也算是對黃家算得上相當公平的制衡。
當然,這麼安排還有另一層用意,那就是用左武驤軍拱衛京畿的西翼,壓制棠邑軍可能會有野心,也是不能公然宣之於口的理由。
對這樣的安排,韓道銘也僅僅眼簾子微微抬了一抬,沒有表現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