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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襄取出藥丸含進嘴裡,用指尖點了點她,眯眼笑道,“我教你的話可別忘了跟馬嬤嬤說。”因桃紅什麼都寫在臉上,才沒將這事兒託給她去辦。反倒是柳綠,心裡很有些成算。

柳綠抿嘴點頭,桃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兩個人拉拉扯扯走遠了。

很快,院子裡就安靜下來,只餘寒風拂過葉子時的沙沙聲。

虞襄閉眼假寐,兩刻鐘後抱住雙肩,大聲喊道,“來人啊,我冷,給我拿件衣裳!”

四處靜悄悄的,她等了片刻,又開始喊,喊得嗓子都幹了也無人響應。翠屏翠喜就躲在東邊的耳房內,與幾個丫頭婆子玩花牌,一邊聽她叫喊一邊哈哈直笑。

“誰都不許應!讓她喝西北風去!”翠屏吐出幾片瓜子殼。

幾個婆子連連點頭。虞襄腿斷了,又是個軟弱可欺的,幾個月下來他們早不把她當主子看,反而有種踐踏侯府嫡女的痛快感。不得不說,恃強凌弱是絕大多數人無法去除的劣性根。

只有一個小丫頭憂心忡忡的問,“她叫的那樣大聲,萬一給外頭聽見怎麼辦?鬧到小侯爺跟前咱們可就全完了!”

“沒事沒事。”翠喜不耐煩的擺手,“這兒離正院那麼遠,不會有人來。夫人不管她死活,老夫人現在肯定在佛堂裡做早課,哪有功夫管她。沒事的。她就是個外強中乾的,嘴上吆五喝六,神氣活現,一被咱們欺負就蔫了,絕不敢跟小侯爺告狀。她怕我跟翠屏可怕得很呢!”話落沾沾自喜的笑起來。

小丫頭一想也是,繼續安心的打牌。

虞襄一聲接一聲的在外面叫,儼然氣得狠了,嗓音裡帶著嘶吼的味道。負責給西廂房劈柴抬水的兩個小童路過,連忙跑到窗邊詢問翠屏該咋辦。

“你們玩兒去吧,不用管她。出了事有我頂著。”翠屏大包大攬的揮手。

兩個小童本就慣於偷奸耍滑,活兒全推給龐福一個人幹,見龐福不在,只以為他抬水去了,並不多想,奉承翠屏幾句便溜得沒影兒。大傢伙又繼續打牌,外頭的叫聲依然沒停,這是跟她們槓上了。足過了兩刻鐘,虞襄的嗓音幹吧的像枯枝刮過地面,卻還不依不撓的往耳朵裡鑽,實在是惱人。

翠屏將手裡的牌扔到桌上,低喊,“煩死人了!咱走,去別處找個清淨地兒,讓她好生叫個夠!”

“哎,我把牌兜起來。”一個老婆子立馬答應。

“咱們走了,要是待會兒院子裡來人可咋辦?”小丫頭擰眉問道。

“小侯爺不在,老夫人又做早課,誰會來啊!你膽子也忒小了!我問過柳綠,她說她跟桃紅去給那瘸子買全福記的米糕,很快就回來。都這個點兒了,她們應該快到了,自然會料理那瘸子,沒咱什麼事兒。走吧,走吧。”翠喜連聲催促。

眾人不再猶豫,當著虞襄的面大搖大擺朝院門行去,翠屏翠喜走到她跟前時還掏了掏耳朵,看見她鐵青的面色和憤怒不甘的眼神,捂著嘴嘻嘻直笑。幾個月的縱容,她們儼然已經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

“你們給我回來!快回來!”在虞襄的嘶喊聲中,一群人漸行漸遠,寒風呼啦啦刮過,吹起幾片枯黃的落葉。

虞襄憤怒的表情瞬間消弭,唇角緩緩綻開一抹惡意的微笑,呢喃道,“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簽了賣身契的你們興許已經忘了,我虞襄本質上來說可是你們的上帝呢。”

從袖中掏出一塊用油紙包裹的米糕,她掰開來慢慢吃著,風很大,不停拉扯她的裙襬,露在外面的面板冷冰冰的,逐漸失去血色。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太陽在陰雲中穿行,忽而灑下一片陽光,忽而又吝嗇地收回,溫度始終那樣寒冷。

兩隻喜鵲落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嬉鬧,與夢中的場景一般無二,輕輕撥動的心絃告訴她,那熟悉至極的人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