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厚葬,以彰顯自身氣度。曹丕卻是盯著那兩個血汙模糊的頭顱對著畫像仔細辨認,左右幾番才終於確定,袁尚無疑,袁熙卻並非袁熙,而是袁尚手下的一個將領。
想必當初在鄴城袁尚便已經兄弟相殘,將袁熙殺了,逃往幽州的時候未免人心不服,這才派隨身將領假扮袁熙,來一出偷天換日。
倒是好手段!曹丕的心也徹底放下來了,算一算征程已是大半年,從白雪茫茫的到天高雲闊,洛兒也該到了生產之日。
曹府里正是一片忙碌,容華香榭裡裡外外圍了幾層人。洛真從早上陣痛開始,一直到了午時,朝露趁著間隙喂洛真吃一些粥補充體力,其餘的也只能幹看著洛真痛的冷汗涔涔。
卞氏平日裡假裝對洛真漫不經心,實則卻也明白這頭一胎有多麼難生,尤其是還有那麼多的危險性。故此也一大早便請了鄴城裡最好的產婆,七個八個的守在洛真床前伺候著,自己則是吩咐了一切能走動的家眷皆候在容華香榭外聽候差遣。
這聽候差遣的意思為其次,主要還是為了防止她們誰有小動作,害了曹操的長孫。
卞氏眯起了眼睛,在涼亭下靜靜地端坐著,眼神卻是絲毫不離開那幢華美的小院。長子加上長孫,想必曹操就算心裡有別的人選,也不得不乖乖將繼承大位交由曹丕。
袁紹的悲劇各方霸主無不嗟嘆,首要的一點便是其廢長立幼的荒唐之舉。如今北方既定,江山穩坐,天子無實權,待南下而去,一處一處吞沒。大好河山,坐收囊中。
卞氏也是那有氣度的女子,若身為男兒身,不會比曹操差幾分。正神遊著,卻見門口侍衛遞上拜帖,名曰華旉。
卞氏一愣,連忙道“快請至正堂。”說罷便要起身,哪想到那侍衛面帶難色,低聲道“那個老先生聽聞甄夫人正在生產,便請夫人破例讓他親自為甄夫人接生,以保平安。”
這簡直是荒唐!饒你是天下第一神醫,也不能亂了規矩。卞氏開口便要拒絕,卻聽那侍衛繼續道“哦,那位老先生還說,他與甄夫人是師徒。”
師徒?卞氏望了望容華香榭那一方主院,淡淡點了頭“那便直接帶他到這裡來,甄夫人痛的厲害,他若不來,我也正要去尋大夫。”
侍衛得令便趕忙向門口奔去,不多時便氣喘吁吁帶著一個滿頭白髮的和藹老頭來到身前。
話不多說,華佗惦記著洛真,便與卞氏一同去了院裡。朝露正滿目血紅的奔出來道一句“不好了,卞夫人,夫人她暈過去了!”
卞氏一聽便心急起來,早便覺得洛真痛的時間過於長,怕是要難產。卻不想還真的猜中了,好在華佗就在身邊,免去了請大夫這一來一去的時間。
華佗微微皺眉,未得卞氏許可便推門而入,望向床榻上那個昏厥的人影。床邊站在七八個產婆,手忙腳亂的立著,面色窘迫。
她們也心知這甄夫人的命綁著小公子的命,可都是金貴的很,如今忽然間出了意外,怕是滿屋子的人都別想活。
華佗雖是心急,卻仍然頭腦清醒,揮了揮手道“你們幾位趕快出去吧,這裡有老生便好,人多反而汙濁了空氣。”
這幾位產婆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急忙放下手裡帕子走出去,卻沒等邁出小院一步便被卞氏攔住了。“甄夫人還未見分曉,你們急著走什麼。”
這話冷冷的,毫不留情的刺到那幾位產婆身上,登時便有人站都站不穩,跪坐在地上。
院子內外的人皆懸著一顆心,誰也不知道若是甄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卞氏究竟會如何處理此事,而曹將軍和曹丕回來,又該如何大怒。
華佗趕了眾人出去,卻沒趕跑那個滿眼淚水的朝露。從袖子裡摸出針包,一排銀針亮閃閃鋪在床邊。
“丫頭,過來幫我給你家夫人掀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