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很快便過去,洛真素日裡便是照料嘉樹,等候曹丕自軍營歸來,郎情妾意,生活雖然平淡卻並不平凡。新來的兩個丫鬟因蒙面的緣故,不與其餘卞氏安排的丫鬟湊做一堆,反倒特立獨行,頗有些瀟灑的意味。至於那兩個侍衛,守在容華香榭院門,或是四處巡邏,盡職盡守。
臨近冬日,倉舒的身體又出現了輕微的寒症。彩兒按照張仲景留下的藥方給倉舒調養,倒也控制的住。洛真去探望過他幾次,也覺得倉舒日見好轉,便放下心來。
恰逢華佗前來容華香榭辭行,洛真有些意外之喜,趕忙出口試探道“老先生深的丞相和卞夫人尊敬,怎的不在曹府多呆些時日……丞相沒有挽留你麼?”
華佗還是那副慈祥的面容,笑的豁達,道一句“你這丫頭,我早便說過了,曹丞相不是那等跋扈之徒,我若想離去,他難道要強人所難不成?我這老頭子,只適合生養在山野老林,與清風為伴,吃不慣這大魚大肉,官家米粟。”
洛真心有慼慼,笑問道“老先生此後有何打算?”
華佗捋了捋鬍鬚,嘴角含笑。“我聽聞許都有一後生,姓張名仲景,正在編寫古籍,此去大約要去與他一會。若是有緣,自是把老生一身絕學盡託付與他,青冊留記,造福蒼生。”
洛真不知道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究竟是否有華佗的真傳,可既然歷史上沒有提及,大約華佗如今的謀劃皆未得償所願。
華佗見洛真嘆息,敲了敲她的頭。“年紀輕輕的,為何要唉聲嘆氣?”
洛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眸子,開口便道“老先生,你快些走,不論是去許都還是別處,都不要再回來了。”
華佗見洛真如此認真的表情,一時之間有些混亂,無奈的嘆息道“好好,小輩總是嫌棄我老頭子礙事,我這便走,只怕是這輩子不能再見了。”
一番話說的洛真泣淚連連,卻不敢抬眸,生怕露出破綻。華佗怪她不識禮數,不念舊情,她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快點離開這裡,都可以。
華佗話音未落,便見一侍衛揮開風雪,踏入堂前,拱手行禮道“甄夫人,丞相頭疾突發,急喚華先生去診視,尋遍了曹府,好在華先生還未走,請這便隨我去吧。”
洛真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一句,還是晚了。
華佗不明所以,皺眉尋思道“不可能啊,丞相身體康泰,短時間內不可能犯頭疾……罷了,我隨你去看看吧。”
華佗起身便走,洛真亦是隨著他們二人疾步的身影跟了出去,擦去眼角的淚水,喊一句“老先生。”
華佗回首,瞧見洛真笑道“剛才我是逗你呢,你這丫頭,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為我考慮。放心吧,我先去給丞相問診,一會若是來得及,再來與你敘話。”
他撐開一紙斗笠,走進風雪裡,可洛真卻知道,他走進的,是毫無生機的殺局。
曹操謀劃著一舉消滅高幹的勢力,拿下幷州,故而寒冬臘月裡仍是在軍營裡籌謀良策,招致頭疾發作。
自然,這是對外的說法。實則幷州彈丸之地,哪費得那麼多思慮去取?實則行轉圜之計,將華佗這一世名醫留作自己的私人醫生。華佗自然不允,慷慨直言惹得曹操大怒,將華佗下獄。
曹丕將這個訊息帶回來的時候,洛真早已經預料到,只是親耳再聽一遍,又是一番折磨。
曹丕知道華佗與洛真的交情,安慰道“父親愛惜華先生的醫術,想收為己用,將來榮華富貴自不必提,便是將他的聲望延綿古今,也並非不可能。”
曹丕本意是想要讓洛真明白,曹操不捨得殺華佗,將他下獄不過是氣憤之舉。可此言一出,卻讓洛真登時便蹙起了眉。
“老先生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他志在百姓,看在丞相亦是雄韜偉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