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身形頓了頓,卻聽曹彰繼續說道“袁尚不足為患,倒是那個養精蓄銳的袁熙看起來是個人才……不過似乎從袁紹逝世之後,便沒有他的動靜,連父親都探不清他的虛實。”
“管它虛實,待解決了袁譚,下一個便是他了。”
曹丕的語氣裡是難以察覺的狠厲,曹彰喝的酣暢自然也察覺不出其中微妙,豪邁大笑一聲便過了。
容華榭。
朝露候在外室,伺候了洛真用過晚飯,再喝了安胎藥,便去給曹丕準備醒酒湯。曹丕回來的時候,朝露也正端了醒酒湯回來。接過湯碗,曹丕望著床榻上安然的背影問一句“夫人下午如何?”
朝露面露不忍,委屈道“吃食與往常一樣,只是話說的少了。”
曹丕將醒酒湯整碗喝下,揉著眉心。“你先退下吧。”朝露應聲,關切的望了洛真一眼,便退了出去。曹丕自顧自褪了外衫,解了束帶,來到床前。
洛真似乎睡得熟了,鼻翼微微顫動著,看起來有些可憐的樣子。
可憐?曹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想到這個詞語,而自己也因為這個想法而生出一股怒火來。他現在也不確定袁熙是否真的死了,可更讓他覺得害怕的,是洛真態度。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憤怒自己的不能掌控。
立在床側許久,曹丕終是輕輕嘆息一聲,幫洛真掖好了被角,轉身上床。
微微地鼾聲響起,洛真倏忽間睜開了眼,而眼中一片冰冷。她緩緩立起,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月光下,泛著淡淡銀光。雙手舉起,對準曹丕的心臟,洛真的眼中仍是沒有絲毫遲疑。
他殺了袁熙……只因為一切他都想要掌控,包括自己。所以他的蓄謀等待,他的強硬佔有,他的佯裝一無所知,和早便運籌帷幄的一切,讓洛真忽然生出恨意來。這種恨意彷彿袁熙此刻便站在她面前,微笑的鼓勵著她重重的落下那把匕首,或許心底無盡的煎熬便解脫了。
小腹微微一痛,洛真從消極的情緒中清醒過來,僵坐了許久,終是將匕首重新塞進了枕頭裡。
一夜無恙。
卞氏分配各院的丫鬟也來到了各院,洛真仍然用過了早飯便回到了內室,坐在窗邊看著不知處。曹丕一個人坐在桌前,自顧自的用過了早飯,見過了新分來的一眾丫鬟,便喚朝露來管理她們,驚得朝露連忙應下,領了人出去,內室裡便又只剩下曹丕和洛真兩人。
曹丕向著窗前走一步,淡淡道“你還要與我這樣多久?從你知道我是曹丕的時候便應該知道,我與袁熙之間,必有一亡。是不是死的是我,你就不會如此傷心了?”
洛真不語,似乎沒聽見一樣,眼神放空。
曹丕再向前一步,略帶了怒意道“你走,我讓你走,以為你會念著我的好回到我身邊。你沒有回來,我去找你,可你卻變了……你想讓我怎麼樣?”
洛真微微低眸,繼而轉頭道“想……你死。”
曹丕眼中泛起苦澀,拳頭緊握著。“你真的只愛袁顯奕?你忘了紫竹閣裡……”
“曹丕。”洛真第一次這樣冷冷的喚他,也將曹丕喉嚨裡的話堵了回去。“如果那時候,我便知道你是曹丕,不是那個誠懇溫柔的子桓,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你的。”
洛真的眼神決絕又狠厲,不帶一絲猶豫,便直直插進曹丕的心裡。曹丕的身形顫了顫,終是穩穩立住。
他低頭,笑的妖媚。“世事經傳,你既然沒有那麼多未卜先知,便還是做我曹丕的妻子。我會盡快準備,擇良日成親。而你只需要好好安胎,別忘了你兄長還在做官署裡的夫子,你的嫂子還在無極甄府裡安穩度日。他們的命可都在我的手裡。”
輕飄飄的一句話,洛真幾乎僵直了身子。她知道,從此,兩人之間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