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了他作為傑弗生鎮的代表,在邪惡發生之際同她呆了一個下午。他沒有迴避這一責任的想法或願望,只是為了讓自己,也讓她,有時間可以感受到驚訝和震動罷了。他靜靜地結結巴巴地談著,低著頭,始終是那平板的沒有變化的聲調,而坐在對面的海託華望著他,顯出一副畏縮、不肯接受的神情。
他和莉娜終於走到他寄宿的住宅,走進了門。她好像也有某種預感似的,他倆站在門廳裡,她望著他,首次開口問道:“街上的那些人想對你說什麼?那幢被燒燬的房子是咋回事?”
“沒啥,”他說,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音聽起來乾巴巴的、輕飄飄的,“只是說伯頓小姐在這場火裡燒傷了。”
“咋個燒傷的?傷得怎樣?”
“我想不太糟糕。也許一點兒都沒燒傷,鄉親們只是談談,像通常那樣,他們總這樣的。”他不敢看她,更不敢與她的目光相遇。可是他感到她在注視他,他彷彿聽見各種各樣的聲音:談話聲,鎮裡各處緊張的小聲交談,他匆匆領她走過的廣場那兒的聲音,人們在那兒相遇,在熟悉和安全的燈光下談論。寄宿舍裡也彷彿充滿熟悉的聲音,但更主要的是沉悶,難忍的拖延,他注視著昏暗的門廳,心想她為什麼不出來,為什麼不露面正在這時,比爾德太太出現了:一位神態怡然的女人,手臂紅紅的,一頭散亂的花白頭髮。“這是伯奇太太,”他介紹說,瞪大了眼睛,顯得迫不及待,強人所難似的,“她從亞拉巴馬州來,剛到城裡。她要在這兒見她丈夫。他還沒來呢。所以我帶她先到這兒,好讓她在陷入城裡這陣子的熱鬧事之前休息一下。她還沒去鎮上,還沒同誰交談過,我想你可以先給她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她免不了會聽別人議論的,還有……”他的聲音停住了,不再往下說,但語氣概括了一切,急切的強求般的口氣。這時他相信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後來他才知道,她沒有把聽到的事告訴她,並不是由於他的請求,而是她早已注意到她懷有身孕,認為最好避而不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莉娜,像四個星期來別的陌生女人常常做的那樣。
“她打算在這兒住多久?”比爾德太太問。
“就一兩夜,”拜倫說,“說不定只住今天晚上。她是來這兒見她丈夫的。她剛到,還來不及去問呀打聽的——”他仍然簡短扼要,話中有話。現在,比爾德太太打量起他來,他猜她還在努力領會他的意思。可是她卻在注意他的吞吞吐吐的口吻,相信(或者即將相信)他這樣支支吾吾另有原因,別有含義。於是,她再次打量莉娜,那眼神倒不一定冷漠,可也並不熱情。
“我想她現在沒必要馬上去什麼地方吧,”她說。
“我也這樣想,”拜倫又快又急切地說,“她好久都沒見過嘈雜和熱鬧,現在也許不得不忍受這一切……要是你這兒今晚很擠,我想她可以用我的房間。”
“那好,”比爾德太太馬上答道,“反正過會兒你就要離開。你想讓她住你的房間,住到你星期一早上回來?”
“今晚我不走了,”拜倫說,他並不轉開目光,“這個星期去不了啦。”他直視著那雙冷淡而且已經變得不信任的目光,看著她反過來又在觀察他的神情,相信她領會了他的用意,而不是憑她自己的想象。人們常說:老練的騙子騙得了人。然而素有訓練、一貫撒謊的騙子手常常只能騙自己,惟有一輩子都誠實可信的人撒了謊才會有人馬上相信。
“嗯,”比爾德太太說,她又瞅了莉娜一眼,“傑弗生鎮裡她就沒個熟人嗎?”
“她在這兒一個人也不認識,”拜倫說,“離開了亞拉巴馬州她沒熟人。說不定伯奇先生明天早上就會露面。”
“那麼,”比爾德太太說,“你到哪兒睡覺呢?”但她不等回答又說,“我想今晚我可以在我的房裡給她搭個帆布床,要是她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