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而來道者踏起五色雲,持劍來指;前方一元帥模樣白衣老叟帶眾兵,擋住去路。而我,再沒有辦法,只剩土遁之咒,潛意識的向上飛。
那追來的道者法力比我高強,輩分是我師長,肯定不會放過我吧,我亦沒有絲毫的幻想,我只覺得我應該作為驕傲的失敗者,最後再看一眼天,一眼大地,一眼家的方向,然後驕傲的死去……
這道者雙手合攏,念動著咒文,強大紫光不斷合圍,山體抖動。剛剛劈開的這山加速合攏。我必然飛不過這山,劫數到了。我的頭剛冒過這山的時候,兩山便合為了一體,把我的身體夾在其中。
恩,最後一眼我看到了,那是三山關的烽煙,再望去,就是父王的土地……那,隨便怎麼處置我吧。
四周的敵軍兵士越來越多,把我團團圍住,卻始終沒有動手;那些飛在空中的道者們也紛紛降下坐騎,指指點點。
忽的,兵士們分開一個缺口,一個策馬前來的人突然滾鞍下馬,跪在地上,對我俯身喊著:“千歲!小臣奉法克守臣節,不敢欺君罔上!”。我抬眼看了他,似乎是一個王侯裝扮的人。四目相對,又聽他喃喃淚語,“相父今日令殿下如此,使孤有萬年汙名啊……”
陪同而來的白衣老帥趕忙扶起他,言道:“殷郊違逆天命,大數如此,怎能逃脫……”
殷郊……
這兩個字已經成為這個渾渾噩噩的夢裡唯一能記住的名字……
我甦醒過來,頭痛欲裂,被墊高的頭部,讓我勉強能透過呼吸罩,模糊的看到身上插滿各種管子。我感到一些反胃,但卻動彈不得,我的額角還帶著引流管,手臂還掛著點滴,小腿甚至被支架固定著。我嘗試轉動著眼球,餘光看到的,不過是冰冷執行的機器,顯然告訴我作為一個病號身處在icu(重症加強護理病房)中。我安下心來,我還活著。
縱使剛才的情景雖然如此真實和刺激,但我還是有最後的記憶的——我記得那是自己的間隔年旅行,我立志對那裡一探究竟,慶祝我的大學畢業。可第一次踏進那座山,就遇到山體滑坡,還被塌落的土木擊中,沒有死掉,還算不幸中的大幸。
我不太記得現在是幾月幾號,但是還好沒有失憶,對,我不叫殷郊,所以這只是一場夢,我叫殷時,發音就是“家境殷實”的“殷實”,可是連做夢時夢中之人都能把名字唸錯,可見這是怎樣的毫無存在感,實在是一份悲劇人生。
想到激動之處,我忍不住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如同其他剛甦醒的患者一樣,驚動了護士們。她們趕忙進來,緊張的按住我,迅速我注射了一針,我開始安撫了自己的情緒,再次在腦子裡數著數字,希望這次昏睡過去後,至少是個好夢。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九………………
十…………………………
混沌中,我腦中開始不斷重複一句話:“如改日前言,當受黎鋤厄。”
好熟悉的一句話啊,可這改變不了我重回夢中的處境:
我的身體依然夾在兩山之間。
我的頭顱依然露在眾目之下。
我抬起頭,也迷惑的看著,這夢的故事會是如何的繼續。
白衣老帥挽扶著這位君侯,嘆口氣,“大王要盡人臣之道,則行禮以盡主公之德可也。”君侯並未起身,又挪跪向一旁的道者,“我家相父今日把儲君夾在山中,大罪俱在我。望列位老師大開惻隱,憐念於我,放了殿下吧。”
於是,我有些疑惑了,這個夢真實的難以置信,我的**已被壓迫的麻木不堪,可每次呼吸卻能感受到貼面塵土的嗆鼻,但一次醒來已經讓我記不起是否還有些前情,只有大戰時殺戮與毀滅,恐懼與渴望,還依稀殘存。但我又張不開口,聲帶似乎已經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