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高樓林立,十萬人家不過是個大點兒的城鎮,但這裡的民居最高不過兩三層,十萬人家平鋪在一片土地上,那該是多麼壯觀的建築群。
岑青被自己忽然間生出的想法驚住了。
把那個熱血書生打發走以後,岑青只鬱悶了片刻便融入了這個城市,這種熱鬧與繁華,在前世裡只有兒時逛過的廟會才能見到,後來的那些廟會沾染了太多的現代氣息,反而讓他生不起去逛的心思。但在今天,在這個相隔千年的地方,岑青再次尋回了兒時的感覺,這是屬於他的狂歡節。
在徐家混沌攤上吃了半碗餛飩,到張家鋪子裡買了兩張燒餅,路邊的糖葫蘆架上偷偷取下幾串,又在那人驚忙的表情裡丟下幾枚大錢……午時剛過不久,岑福的背後就已經滿滿地背上了一堆採購來的商品。
“我怎麼覺得自己跟個女人似的?還是說購物狂不分男女?”坐在拱橋的欄杆上,岑青一邊啃著燒餅,一邊看著岑福身上的貨物,眉頭緊緊地皺起,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解。
岑福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相處只有半天,這位新主人的心思真是古怪地讓他看不透。
岑青忽然抱起那堆貨物,衝著河水拋灑下去,一條小船恰好從橋底經過,船上的人們看到眾多禮物從天而降,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和笑罵。
“這就是宋人?”岑青託著下巴趴在橋欄的獅子上,衝那小船揮揮手,望著那同樣揮手遠去的人們喃喃道,“這就是宋人!”
家仇國恨的宋人,自信謙和的宋人,開放自由的宋人。
“不過,哪裡能買到刀劍呢?”岑青歡喜過後又開始苦惱,他已經轉過了三條街道,不是沒有見過鐵匠鋪,但那些鋪子裡賣的只是農具。
“若要買刀劍,只需到花石橋街前的鑲金記,不過那裡賣的全是未開鋒的裝飾品。你若要買,還需先到官府登記,領取憑證。”有個路人聽到了岑青的嘀咕,好心地為他指路,不過看見岑青臉上的為難之色後又低聲道,“當然啦,如果想買管用的傢伙,就到岳陽樓北街盡頭的如意坊,去了就說是金老九介紹的,不管是大宋、金國還是西夏舊遼的兵器都應有盡有。”
岑青噗嗤一聲笑了,果然還少說了一樣,狡猾精明的宋人,也只有這樣的性格,才能挑動整個亞洲的商業,才能匯聚半個世界的財富。
“走,我們去岳陽樓。”那人的話對於漸覺疲累的岑青來說無異於注入了一支強心劑,他立刻又興奮起來,如意坊,金老九,多麼神秘而又熟悉的感覺啊,一如前世裡辦證刻章刻章刻章請撥打某某號一般。
岳陽樓位於岳陽西城門外,樓高三層,飛簷斗拱,西望八百里煙波浩渺的洞庭,而碧波萬頃中一點青黛,便是那君山了。
雖說此樓在城外,但依然熱鬧非凡,沿湖是一道長長的集市,店鋪緊簇,碼頭林立,岳陽樓雖說位於集市正中,卻專意被留出了方圓百丈的開闊地面,便於遊人登臨。
樓下的湖邊有棧橋和渡船,若是花上幾十文,就能橫渡湖面到君山覽勝抒懷,如果能再闊綽點,便可以包一葉扁舟,與三五好友遊覽湖光山色。還有那穿梭於樓船畫舫間的小艇划槳翻飛,不斷地把酒水生鮮米糧調料等貨物從岸邊的碼頭一一送上湖面即將營業的酒家。
午時剛過,那些樓船畫舫還沒有開始經營,只有到夜幕降臨月上柳梢,它們才會點上燦爛的燈火招徠顧客,到那時涼風習習,絲竹聲聲,舞女翩翩,美酒盪漾,有錢的文人雅士們沉浸在這奢靡的氣氛中吟詩作對,議時論政,最後在微醺之中迷醉過去,直到日上三竿。
岑青已經坐了一早上的渡船,此刻對於遊船沒有多大的興致,尾隨著三五個遊客登上了岳陽樓。
陽光燦爛,水波粼粼,湖風撲面而來,讓人身心俱爽。
然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