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煙因為為楚雲煥醫病而操勞過度,楚雲煥走了,她昏迷了兩日。夢中亦不得安寧,夢魘纏身,前前後後回放的盡是楚雲煥煎熬離去的過程。
內力盡失,便如一個只有軀殼存在靈魂卻不知所蹤的行屍走肉,生不如死。楚雲煥的脈搏日漸微弱,精力衰竭,每日幾乎都在睡夢中度過。
瓏煙的大半時間都陪在他身邊,看著他沉睡滄桑的臉,彷彿一夜衰老,風光不在。那從前氣壯山河可以支撐起一片坍塌的碧空的英雄,遲暮而疲倦。她在他的床邊望著他,彷彿要將他與記憶中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卻總是差了毫釐,而讓內心失了千里。
“用銀針和內力為雲煥續命,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嗎?”慕容蘇茹悄聲進門。
“娘,”瓏煙抬頭,眼中佈滿疲憊而生的血絲,“瓏兒愚昧,除了此法,更無它法,能保的大哥哥性命。”
“此法又能保的多少時日?”蘇茹慈愛的摟著她,手指梳弄她雙鬢的碎髮,“瓏兒卻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瓏煙悵然,“孃的意思是讓我放棄大哥哥嗎?”
蘇茹抿唇不語,緩緩搖頭,“不是放棄他,而是放自己一條生路。”
瓏煙依舊痴迷的望著楚雲煥,幽幽嘆息,“娘,那日姨母說大還丹已給碧翹服食,你知道我此生解毒無望之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蘇茹微微蹙眉,眉心間幾分回憶的痛苦惆悵,“我便想,傾盡畢生心力,也要保得你性命。若是你健康,我要你無情無慾的度過下半生,你必定心存怨恨,覺得生不如死。可當你危在旦夕命不久矣,就算明知你會恨我,我也無法讓你離我而去。”
“娘,女兒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還讓你痛不欲生,”瓏煙心動,暖流陣陣,將頭埋在蘇茹的懷中,“可是現在,我就是這般心情。大哥哥對我不簡單是的朋友或知己,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親人。我知道我的醫治對他來說是折磨,可我不能失去他。至少現在不能。”
蘇茹摟著她,微不可察的搖搖頭,眉間心上的憂傷不下於瓏煙,“瓏兒,有些事你遲早要想清楚,不能逃避。”
這日,楚雲煥沉睡的身體卻不再聽瓏煙的指示,斷裂的經脈,不是金針銀針可以暫時打探通常。
瓏煙心中一沉,開始慌亂,抓起他的手開始輸入內力。
“小妹子……”楚雲煥突然開口。這是自他們逃出金國他第一次睜開眼發出聲。
“大哥哥。”瓏煙一驚,馬上拿起銀針要插入他的穴道,雙手不住發抖,力道拿捏的不準,這一針卻流出了細細的血絲,她一急,縮手將銀針抽了出來。
一般人遇到這麼不專業的針灸大夫,都會痛苦的叫出聲,可楚雲煥一聲都不吭,像啞巴了一樣不會喊疼,又像根本就感受不到這同意。
瓏煙驚出一身冷汗,“大哥哥,你沒事吧?我……”
楚雲煥面如金紙,下頜泛著青青胡茬,寵愛讚許的對她微笑,依舊別樣的倜儻瀟灑。“我沒事,小妹子累不累?”
瓏煙愣了愣,擠不出個勉強的笑容。
“小妹子,不要浪費時間,浪費力氣了。”楚雲煥平靜的彷彿在閒話家常,“大哥哥遲早要走的,”他縱情深嘆,笑意濃重,“能在去見如傾之前,和小妹子重聚,你的如傾姐姐一定很羨慕我!”
“大哥哥!”帶著點幽怨,瓏煙怒聲道。
楚雲煥嘆了口氣,目光綿綿瞄向別在她腰間的晶簫,“給我吹個小曲吧。”
“玉漏迢迢盡,銀潢淡淡橫。夢迴宿酒未全醒,已被鄰雞催起怕天明。
臂上妝猶在,襟間淚尚盈。水邊燈火漸人行,天外一鉤殘月帶三星。“
回憶就像天上的殘星,點點閃耀心尖,明暗交疊,難以忘卻。
簫聲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