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士與法師都是施法者,這是天賦,但這兩種天賦又有著迥然而微妙的不同——一個普通的凡人是無法辨識它們的——但在一個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強大的施法者,也就是密林之王;一個對於精靈來說還很年輕,對人類來說卻已經可以說是經歷了數代之久的遊俠;以及一個經驗與經歷都有前者兩倍之多的德魯伊的眼中,他們的區別大的就像是夏天與冬天。
芬威曾指責克瑞瑪爾是個偽裝成法師的術士——精靈們不怎麼喜歡術士,因為術士的天賦幾乎都來自於血脈,而流動著魔法的血脈不是惡魔就是魔鬼,或者是巨龍,他們都是精靈的敵人,但要問他們的朋友和親人之間是否出現過術士——雖然非常罕見,但確實是存在過的,但在灰嶺長大的精靈術士們從未選擇過火焰,他們選擇的元素生物僕人,不是來自於水元素位面,就是來自於土元素位面,還有一個選擇了氣元素位面,其中並不是沒有與火元素更為適合的施法者,但對灰嶺的愛與對自身的恐懼讓他們在百般猶疑之後還是以降低自身力量為代價選擇了其他位面的元素生物。
克瑞瑪爾並不邪惡,他對生命充滿敬畏,並且熱愛,但他身上確實充滿了疑點與違和感。
“獸人已經建立起了他們的營帳,”伯德溫說:“距離隘口只有一百里。”
“和之前的每一年一樣,”凱瑞本說:“但奴隸和牲畜的數量都要比前一年更少。”
“人類很難在呼嘯平原上生存下去,”伯德溫說:“而且他們一有瘦弱或是疲病的跡象,就會被當做牛羊宰殺掉。”
“牲畜的減少或許是因為這個暖冬,”凱瑞本說:“但他們的神情與縈繞其中的氣氛讓我不安。”
人類想要接近到獸人軍隊到可以看清其表情的距離,只有施法者能夠做到,精靈卻毫不費力,無論白晝黑夜,他們的眼睛都銳利的如同鷹隼,他們的步伐輕的就像是掠過草尖的一陣風,他們甚至能將自己的呼吸融化進空氣裡。
“什麼樣的神情與氣氛?”伯德溫問。
“像是已經看到了藏在寶盒中的謎底,”精靈遊俠回答:“並且是有利於他們的那種。”
***
一個獸人戒備地看著那個法師。
他的嘴唇要比獸人見過的任何一種生物的血都要來得鮮紅,眼睛總是微微地垂著,帶著兜帽,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裡,他是少數幾個被允許在獸人的營帳中自由行走的人類。在他經過身邊的時候,獸人的年輕戰士們的毛髮會豎立起來,肩膀不由自主的聳起,拳頭也會握緊,讓他們倍感羞恥的是他們的尾巴也會不受控制地捲縮排雙腿之間——他們的鼻子能夠嗅見骨灰、血、皮毛、油脂、草藥的氣味,就像他們從部落的祭司那兒嗅聞到的,但也能嗅見祭司身上所嗅聞不到的幹玫瑰花瓣氣味(他們知道這個還是因為商人們的女奴會用這個擦拭身體),絲綢,沉香與沒藥的氣味,還有一種氣味他們從未聞到過,卻令他們渾身發冷,手腳麻木。
法師對獸人們怎麼想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的藥劑已經全部賣了出去,現在他賣的是很早之前便在囤積的貨物與他的思想。
新生的獸人戰士被派遣出去捕捉那些以為自己正被一個強大領主保護著的流民們——那些還沉浸在飽足、安寧與自由的美夢中的可憐蟲,他們是那麼艱難地才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在這片並不肥沃也不溫暖的土地上勉強立穩了孱弱的身軀——他們種下的土豆與番薯才收穫了一次,窩棚上的草葉也還未來得及更換,捕捉到的盤羊羊仔還需要栓緊了脖子才不會逃走,孩子們還會經常在多刺的灌木叢中走失,野獸們也沒放棄對這些人類的覬覦與警惕……
他們之中不是沒人想過這樣的美好幻境會不會在某個早晨消失,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噩耗來得把麼快,沒人想到他們只是法師代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