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含著難掩的興奮。幽暗的燭光將那原本漆黑的眸色映得鮮紅一片,彷彿染上了血一般,嗜血且讓人不寒而慄。
“你猜鬼一今日來報,說了些什麼。”君落月不似紫槐那般激動,彷彿在說一件最尋常的事那般氣度沉穩。他從懷裡取出一顆珍珠,這是白日裡偶遇某個小小商賈時,那人為了討好他贈與他的,說是南海龍王蚌產的珍珠,價值連城。
修長的手指拈著那顆周身散發著淡淡光暈的美麗珍珠,君落月清冷地睇了半響,終是用內力將它碾碎成粉末。他掏出一塊帕子,將殘留於手中的珍珠粉末擦去,這才抬頭對紫槐道:“說是夫人與大皇子的正妃打了個照面。哼,這蒙國想是過膩了太平日子,偏生要惹事生非,那便成全他們罷,也該讓他們焦頭爛額個幾年了。”說完,他便起身,拂袖而去,步履匆匆地離開了書房。
書房內,紫槐饒有興致地抹了抹桌上殘留的珍珠粉,看著那些溫潤如細沙的粉末在自己的兩指間流光盈盈,終是止不出地咧嘴笑了起來。“只怕在大人心中,唯有夫人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寶貝,一笑抵千金,呵呵,好玩好玩,這一年果真比前些年好玩多了!”
待君落月回屋時,唐糖已然睡下了,白天又是上山、又是拜佛,再加上與段青禾在林中偶遇,早已是累極。而這些事,鬼一都事無鉅細地向君落月提起了。
看著那張眉頭微皺的睡顏,君落月想起了一年前墨雪給他的那份情報,他以為將過去切斷,他便可徹底擁有她,沒想到,到頭來圍繞在她身邊的依舊是那些惱人的故人。
手指輕輕地拂過那微嘟的臉頰,換來那熟睡中的人兒不耐煩地咕囔,轉個身,繼續香甜的美夢。君落月寵溺地一笑,這夢中是否有他。日夜的朝夕相處,他比誰都確信,她就是她,他的心之所愛,而非其他任何人。
但是人非那人,過去卻仍是那個過去,他瞞著她,只為她能日日笑靨如花,卻也擔心,知道了過去的她能否再像如今這般笑得燦爛。頭一次,從來決絕的他變得猶豫不決了,頭一次,他想殺盡任何與她有瓜葛的人,卻止步不前,絞盡腦汁來迂迴。
“顏絮兒……嗯……我不是顏絮兒,我是唐糖……糖果的糖,不是白砂糖的糖……”床上傳來一聲夢囈,卻教兀自陷入沉思的君落月驚了一驚。他將流連於那細嫩臉頰上的手指縮回,右手握拳擋於唇間,只是,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到底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上揚的唇角帶著絲瞭然的笑,好不容易才將笑聲憋回肚中,免得吵醒那說夢話的人兒。
眼前豁然開朗,只因那一句夢中的真實。君落月替唐糖掖緊了被角,將唇輕輕印在她的額頭上,溫柔呢喃道:“糖兒,落月從不信鬼神之說,卻因你而信。可是上天憐憫落月,將你帶至我的身邊,結緣、定情、廝守。你是落月的糖兒,是上天賜予落月的珍寶。我會替你掃除那些礙眼的人,不待見的人,我一概也不會讓他們接近你。”他將唐糖緊緊地摟於懷中,眼神堅定,語氣決絕。
許是出於本能,睡夢中的唐糖不自覺的向那突如其來的清涼靠攏,越靠越緊,額頭抵著額頭,髮絲纏著髮絲,那般親密,宛如一體。
只是,誰也沒料到,完顏逐風的動作會這麼迅速。才過了一天,唐糖便收到了大皇子府上的邀約,邀請人自是正妃吉雅。彼時,唐糖還不知道寺廟中偶遇的那個女子就是她。
請帖是吉雅的貼身婢女送來的,單看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唐糖便知,商人的地位到底是低人一等,以至於這種狗仗人勢的奴才也是這般狗眼看人低。
唐糖原是想拒絕的,但一聽那請帖的內容,心思頓時轉了三轉。原來,這位正妃欲結交各界的名流貴族,自然便少不了穆府。君落月作為穆府的表少爺攜妻來此是人人皆知的事,收到請帖亦不奇怪,奇怪卻奇怪在早不來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