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一個外臣,饒是皇帝的弟弟,如此這般去後宮,也是會招人不滿的。然而君落月卻是個例外,一來他們兄妹幾個向來和睦,若是無外人,彼此也鮮少講究規矩。二來,君落月於外人熟知的一點,便是他從不親近女色這一點,就算偶爾為了解決需要,也不見有任何女子相伴於他身邊。這才方便了他大大方方的出入後宮探望穆太后,也不見有人指指點點。
然後,皇宮終究是九曲十八繞,有些地方,人去得了,馬車卻不見得能透過。入了後宮不多時,便有太監恭敬的將君落月迎下了馬車。
到底不是王府,這裡的宮女和太監們在初見到一身紅衣的君落月攜著白衣輕揚的唐糖時,皆訝異的瞪大了雙眼,好似見到怪物般。若非緊跟在旁的王府隨侍不客氣的露了殺氣,這些目光怕是一時半會還移不走。
“皇兄是該立個後,替他的後院整整規矩了。”君落月冷著臉,拉著唐糖的手兀自走在前頭,原先那個熱情似火、溫柔似水的君落月此刻卻是蕩然無存。
“當今皇上尚未立後?”唐糖心知在皇宮討論皇帝的家務事並未明智之舉,只是好奇心作祟,不知不覺便將疑問脫口而出。
君落月搖了搖頭,並未多說半句,只是拉著唐糖一路朝德壽宮走去。
眼瞧著離德壽宮不過幾步之遙,唐糖卻愈發的緊張,手心出了層薄汗,眸中也多份了難得的不自信。醜媳婦見公婆,這婆婆還是豐裕朝最偉大的女人——太后,她會不安也是自然。
君落月也瞧出了唐糖的不安,他捏了捏她的小手,低聲安慰道:“莫怕,有為夫在你身邊伴著,刀山火海都陪你一起走。”
唐糖感動的抬起眸,正欲接話,卻見君落月眉頭微皺,快如閃電的伸手,往她腰間一帶,整個人便自原地飛了起來,衣訣飄飄間,優雅的落在了不遠處。再一瞧,唐糖原本站的地方竟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一塊小石子深深的嵌在石板路上,若被打中,絕非皮破血流這麼簡單。
君落月臉色一沉,取下腰間的玉佩,想也不想便朝他們右上方的一叢茂密枝丫間直直射去,速度之快猶如箭矢。
唐糖瞠目結舌的看著君落月拿價值連城的玉當暗器使,心裡那個疼啊。而另一邊,當玉佩射入枝丫的瞬間,便聽得“啊喲”一聲,竟是個尚帶些許稚嫩的少年聲音。
又過了片刻,一身著藏青錦服、寶藍小襖,腳蹬黑金馬靴的少年便一手扶著樹枝,一手拿著玉佩,坐在頗為粗大的樹幹上晃著腳,毫無預警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少年頭帶金冠,墨髮被整齊的束起,腰配一把銀黑色的寶劍。尚未脫去稚氣的白皙小臉蛋透著一絲屬於少年的活力與靈氣,明眸皓齒、濃眉大眼,真真是個俊秀到極致的貴氣少年。
但見他肩頭趴坐著一隻雪白的小狐狸,圓溜溜的黑眼珠左瞧瞧右看看,漂亮的長尾巴偶爾掃過少年的背脊,又從少年的左肩躥至右肩,帶著三分憨態的可愛。
唐糖被那小狐狸吸引,轉眼又想起了大理國獻給太后的汗血寶馬,她的哈利波特。自覺有趣時,卻聽得君落月隱忍怒氣的斥道:“思珏,越大越不懂事,學得一身本事就是用來欺負手無寸鐵之人的嗎。”
少年撇了撇嘴,不服氣的嚷嚷道:“皇叔怎麼會手無寸鐵,珏兒方才還被皇叔的玉佩打疼了呢。”果真,少年的眉間隱隱有了些許紅印,卻絲毫不妨礙他嬌嫩如玉般的容貌。
唐糖一聽,也登時明白過來。這個稱呼君落月皇叔的少年便是寶辰帝的孩子,也就是皇子。她抬頭看著身側的君落月,卻發現他雖微惱,卻未將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對著君思珏,不禁莞爾。這孩子雖調皮了些,卻無皇室該有的深重心機,這樣的性子,怪不得連君落月也難掩喜愛。如此一想,好感頓生,瞧著那不肯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