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裝置三十萬,這不是搶錢嗎?三十萬兩銀子可是一萬八千七百五十多斤,比孫猴子的金箍棒還要重五千多斤???堆成山的銀子就換回幾個黑漆麻烏的鐵疙瘩,劉寶坤心疼的幾天睡不著。
虞恰卿和吳錦堂等人不停的向鹽商們解說辦實業的好處,又說這個裝置如何如何的先進???都是狗屁,還不是和那個柴都督串通好了,連來矇騙自己的?拿了老子三十萬現銀子,他們回去四四六六的分賬,以為老子是剛出道的雛兒、瘟生?
那幾個鐵疙瘩再巨大,它也是鐵做的,卻拿來賣個金子的價錢,這柴都督的心比大清的官還要黑的多
退一萬步說,這些機器真的像他們說的那麼好,可自己身邊哪裡有人會弄這個?八輩子也沒人搞過實業啊
“老爺,您喝碗參湯吧?”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妾扭著三寸金蓮,風擺楊柳般端著碗從後堂走上來,一邊走還一邊用嘴吹著。
這個九姨太是去年剛討的,十六歲的清倌人,劉寶坤點了她的蠟燭花大價錢梳籠,幾番**之後就覺得離不開了,最後捧出三千兩銀子給贖了身。
“滾”劉寶坤暴怒的將青花釉裡紅的湯碗砸的粉碎:“老子火氣正大,你給我喝參湯;怕我死的慢啊?老子死了,你好再去當*子?”
九姨太自打進門倍受寵愛,劉寶坤對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漏了,從來都是溫言軟語,何嘗有過雷霆之怒?頓時,九姨太的眼淚就下來了,站在一旁捂著臉抽泣。
“要死就死遠點,別讓老子看著糟心。”劉寶坤煩躁的道。
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屋子的景象,想說話又不敢,嘴唇蠕動了半天。劉寶坤罵道:“不看開眼的狗奴才,有屁就趕緊放出來,像根死木頭一樣戳著,老子養你們是吃乾飯的?”
劉寶坤最近火氣大,管家和奴僕都怕遭無妄之災,沒有要緊的事情是不敢來回事兒的。管家壯起膽子道:“老爺,有客來拜。”
“不見,不見,誰來都不見。”劉寶坤不耐煩的擺手道。
“老爺???老爺還見??見一下的好,他說是從都督府來的。”管家戰戰兢兢的道。說罷,遞過一個半尺見方的燙金名剌。
劉寶坤開啟一看,上面寫著:安徽都督府實業局特聘專員楊立仁。
這個楊立仁他連名字都沒聽說過,但是前面安徽都督府幾個字算是看明白了,劉寶坤劈面就給管家一個大耳帖子,怒罵道:“混賬東西,怎麼不早說?去請貴客先在花廳??不,就在正堂用茶,我換件見客的衣裳就和他相見。”然後對一旁哭哭啼啼的九姨太吼道:“死人,還不去把我的長衫取過來,養你們這些廢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管家捂著臉,委屈的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劉寶坤換上府綢長衫暗花團袖馬褂,腰間又配上一塊漢玉,從內堂走了出來。剛到正堂門口,臉繃的如死了老子孃的孝子般僵硬的劉寶坤,立刻堆滿了甜膩膩的笑容,對著正在喝茶的年輕人拱手抱拳道:“失禮,失禮,讓貴客久等”
楊立仁一身白色洋裝,二十四五歲的年齡,臉上帶著留學生那種標誌性的慵懶笑容。
“在下來的冒昧,劉老東家不要見怪啊”楊立仁也客氣道。
劉寶坤哈哈大笑:“您是都督府的貴人,能光臨寒舍,小人蓬蓽生輝??來人,預備上八珍的席面,再去‘清音閣’請鶯鶯小先生來作陪。”說罷,欠著身子恭敬的問道:“我看貴客應該是留洋回來的吧?不曉得中國菜和這評彈清唱是否能入您的法眼?若覺得不好,我讓人安排番菜???只是咱安慶比不得上海、天津這些大碼頭,沒有起士林這樣有名的番菜館子。”
楊立仁淡淡一笑道:“老東家好意,在下心領,只是還有公務在身,不敢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