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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了沈家之後,沈毅先吃了幾口飯,然後簡單擦洗了一番身子。
這個時候,他後背上的傷勢還沒有好,是不能洗澡的,更要命的是,因為大牢裡的環境非常差,有些地方的傷還感染了,沈家找了個大夫過來,替他剜去了那一部分腐肉以及化膿的部位,上了傷藥之後,認認真真的包紮了一遍。
這個過程,太難熬了。
因為這個時代沒有麻藥,只能靠沈毅自己硬抗,在剜肉的過程中,他疼得渾身冒汗,擦汗的毛巾都打溼了兩條。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等到大夫重新包紮好,沈毅已經癱倒在了床上,久久沒有動彈。
這個時候,他心裡對範東成以及江都縣衙的憎惡又多了幾分。
因為實在是太他孃的疼了!
他傷勢不輕,估計要換藥四五遍才能夠大好,而且不僅需要外敷傷藥,還要吃一些補血養神的內服藥,身體才能夠慢慢養起來。
這樣算起來,至少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夠大好。
給沈毅處理完傷勢之後,大夫又給沈毅把了把脈,然後坐在桌子旁邊開起了方子,這個大夫姓嚴,今年已經年過六十,頭髮花白一片,是江都城裡有名的外傷大夫之一,嚴大夫一邊開方子一邊,一邊開口道:“沈公子身子骨本來就不強,這一次受傷又這麼重,已經是天大的幸事,此後七天之內,務必在家中靜養,七天之後,老夫來給沈公子換藥。”
嚴大夫這番話,沈家上下的人聽了,自然都是連連答應,但是在床上趴著的沈毅聽來,心中卻別有一番滋味。
因為…
事實上另一個沈毅並沒有能夠捱過來,他在吃了幾天苦又被打了板子之後,就已經沒了。
而現在的沈毅,是兩個靈魂的結合體,是沈毅又不完全是沈毅。
沈家人上下送走了嚴大夫之後,沈章默默坐在了沈毅床邊,這位年過四十的中年人,看著沈毅床邊一堆被鮮血染紅的布條,心痛不已。
方才沈毅剜肉的時候,便是用這些布條擦血,幾乎用掉了半匹布。
沈章長長的嘆了口氣,開口道:“我兒尚好罷?”
趴在床上的沈毅深吸了一口氣,小聲說道:“爹,兒子沒事的。”
沈章拉著沈毅的手,聲音輕和。
“要是忍不住,就哭兩聲,哭兩聲就不疼了。”
沈毅已經快滿十六歲了,但是在沈章眼裡,他還是那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而且沈毅自小就愛哭,此時吃了這麼大的苦,自然應該哭一哭。
不過現在的沈毅,自然是哭不出來的,他微微搖頭,開口道:“放心吧爹,我……沒事的。”
沈章默默點頭,嘆息道:“本來打算明天咱們父子一起去書院裡,給陸山長磕頭謝恩的,你身上這個傷,恐怕去不了了,明天為父自己去。”
趴在床上的沈毅搖了搖頭:“爹,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陸山長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小腿,是一定要抱上的,對於目前的沈毅來說,這是對他幫助最大的靠山了。
沈章微微皺眉,想說些什麼,而趴在床上的沈毅,已經繼續說話了。
沈毅看了看自己床邊竹簍裡堆著的染血的布條,低聲道:“爹,把這些收一收,再開開窗戶,散了血腥味。”
“然後點根香。”
因為後背的疼痛,沈七郎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
“小弟快要放學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