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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沒選上?」

「沒有?」

「她樣子太野。」

「她自己也這麼說。」

「你們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阿宗攤攤手。

藍寶同一個商人走得很近,半山洋房由他租給她住,五萬元一月租金,還供她用兩部車。這件事很公開,范家每個人都知道,人家為著表示大方,當面一字不提,背後當然先是咒罵,後又稱善,刻薄的叔叔終於碰著定頭貨,丟盡臉。

她隨商人去了埃及,阿宗便很低沉,開始喝酒。

我去打聽過,那商人相當殷實,對藍寶很好,他在韓戰期開始發跡,做出入口,賣巧克力及車輛給美國人運到南韓,賺了一大筆,繼而買許多房子,眼光很準。在本市雖無名氣,但實力不下於范家。

等藍寶回來,我去探訪她。

那位殷商碰巧在家。

經傭人傳達,她披著家居袍子出來見我,並不怪我冒昧。

「呀,約翰。」她如稱呼自家的兄弟。

殷商自飯桌上詢問:「是誰?」

藍寶隨口答:「我表弟。」

我忍不住要笑,這樣的陳腔濫調虧她答得出來,還能通用嗎?

誰知那殷商「啊」地一聲,深信之,並且說:「隨便坐,別客氣,我要回公司去。」

他便由司機送出來。

到這時候我暗暗佩服這個老人。

是要這樣子,否則的話,如何叫藍寶服帖,單有幾個臭錢是不夠的。

「阿宗情緒很低落。」

她聽後不語,點起一支煙,吸幾口,又按熄,拉拉衣襟,縮縮鼻子,一連串小動作,看得我目不暇給。

「我也很苦悶。」

「如果你願意與他重修舊好,我願意幫忙。」

「長貧難顧。」

「貧?你們倆太過就於逸樂,距離貧還有一大段路,」我有點生氣,「人生目標是什麼,總要清楚點,要錢不要心,要情不要金,你們的毛病是貪。」

她把臉理在手中,過很久說:「約翰,你說得有道理。」

我嘆口氣,看看她住宅的環境,裝修得十分華麗堂煌,卻又不落俗套,范家並比不上。

我說:「他對你很好。」

藍寶幽幽說:「太好了,給我足夠的錢,又給我充份的自由,所以我也不便太過份。」

我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說:「我看得出來。」

「他向我求婚?」

我意外,揚起眉毛。呵,求婚。

「老頭向你求婚?」

「他並不那麼老,才六十二。」

「『才』六十二!」我說:「你幾歲?你才廿一。」

「又怎麼樣?」

「他可以做你太公。」

她又笑,「又怎麼樣?」

我無言。

最後我問:「你不是真的考慮嫁他吧?」

她聳聳肩。

「告訴我。」

她沒有回答了。「別跟阿宗說。」

「我不認為他會偉大得去自殺。」我說。

「好。」。

住進金屋的人很難再搬出來。

洋房外小徑兩邊種滿鳶尾蘭,青蓮色花瓣柔軟地在風中拂動。

她是不會出來的了,我知道。

阿宗酗酒。

沈嬸訴苦,苦得幾乎滴血,乖兒子變成這樣,親友又不同情他們,怎麼辦好?

我同媽媽說:「宗表哥仍然愛藍寶。」

「我們也聽說。」

「叔嬸不能愛屋及烏?」

媽媽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