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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暮晚搖:「你說的當地人,該不會是指你吧?」

言石生微微一笑。

他接著說:「不瞞娘子,我父親是此地難得的一位鄉紳。他年輕時考中過進士,只是恃才傲物,不做官而已!」

說到此時,他心跳咚咚兩下,兀自臉頰滾燙,有些心虛地偷偷看暮晚搖一眼。

心中祈禱這位娘子可以被自己用「進士」身份給唬住。畢竟此年代,能中進士,就是萬裡挑一的人才。進士即使沒有官位,在一鄉都會成為領袖,代表百姓和當地官寺交往極深。

當然言石生的父親……不提也罷。

可一個進士,應該能唬住人吧?

暮晚搖卻仍笑吟吟的,對他說的「進士」不置可否,她還耐心地等著他接著說。

言石生定定神,繼續:「我父親與當地縣令交好,兩家時常往來。」

這是為了說明自己家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而我家又熱心待客,極為歡迎娘子入住。且我妹妹釀的酒極為香甜,明日娘子醒來,可喝一碗熱酒。若是住的遠了,娘子喝不到這酒,便可惜了。」

這是為了說明最好不要把他們趕走。

「天色已暗,荒山小鄉,有本地人照應,總是方便些。」

「當然,娘子遠道而來,我家自來歡迎客人,願掃榻相迎。家中最好的屋舍,確是要留下來招待客人。而我家中有兩間不常住的客舍,萬萬不敢讓客人住,我們兄妹應付一夜便是。」

「只是怕我兄長半夜打鼾,會吵了娘子。」

他終於抬了眼,看向暮晚搖,聲音中帶著幾分真誠與懇切:「若娘子嫌我兄長鼾聲吵,我們今夜借住旁人家,也是可以的。」

他連餘地都給暮晚搖留好了。

即便暮晚搖仍要做個惡人趕他們一家人出去,他也分明要作出和這位女郎交好的架勢。

作出一副「是我們自願離開,不是娘子惡毒趕我們走」的架勢。

這人……實在會說話。

侍女春華覷在內舍簾子口,在和其他幾女為公主打掃內舍時,聽到外面那郎君清幽溫雅的說話聲。春華不禁悄悄打量,見公主坐在燈下,竟被說的有些怔住了,直直看著那白衣書生。

春華心中感慨,震撼連連:這個鄉巴佬,一點也不像鄉巴佬。

他太能說了。

他讓自家公主這麼壞脾氣的人,都發不出火來!

他把公主說得坐在那裡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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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沉靜。

暮晚搖靜坐,言石生垂手而立。

半晌,暮晚搖開口:「方桐!」

「在!」廳門外傳來男子一聲應,接下來,一位身材高大、一身武袍的衛士拱手而立,立在堂中。

暮晚搖看也不看那衛士,眼睛只盯著言石生:「你安排的今夜住宿,是否是將這一家人直接趕出去,沒有安排他們接下來住在哪裡?」

名叫方桐的衛士沉聲:「是!」

暮晚搖點頭。

她面容冷淡,聲音中蘊著某種威嚴:「收拾偏房給他們一家子住。此事你處理不好,出去領二十杖。」

言石生愕然,沒想到因為自己一席話就有人要捱打。而他不及阻攔,那個衛士仍是眉毛都不抬一下就擲地有聲地回答:「是!」

暮晚搖便笑看言石生:「閣下可還滿意?若仍不滿意,我讓他為你們家賠命。」

言石生看向暮晚搖。

她仍是笑吟吟的,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如冰雪下掩藏的劍鋒般。劍鋒不出鞘,寒氣卻誰人不可感知?

言石生嘆:「何至於此。」

他拱手道:「多謝娘子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