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從外進來,答應了殿下一聲。她形容有些憔悴,但正開心看言尚信件的暮晚搖以為春華只是病了幾日,並沒有多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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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不是病了。
而是懷孕了。
十日前,她就開始身體不適,覺得疲累、嗜睡。
那時春華也以為自己是病了,便告了假休息。之後春華開始嘔吐,看到食物就犯噁心,春華才隱隱覺得不對。
昨日下午,公主殿下有其他侍女伺候著的時候,春華終於按捺不住心頭慌張,偷偷去西市找鄉野郎中,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郎中沒有給她一個迂迴的答案,對方直接恭喜她懷孕。春華臉色蒼白的,頭瞬間炸裂。
想到嫂嫂給的藥……難道沒用麼?
那藥沒有用……其實也正常。
現今世人的醫術水平,最高的都在宮中。鄉野間的避孕藥之類的,不過是時靈時不靈。春華猜,自己應當是碰到了當年和公主一樣的情況。
男人的放浪讓女人受苦,女人的柔弱激起男人的暴虐。熱汗淋漓的荒唐之後,並非世間所有孩子都被人期盼。女人忍受屈辱折磨,若是事後不想要孩子,只能吃藥。然而若是藥沒有用,又該如何?
下一步怎麼辦?
腦中惶惶的,春華面前視線模糊,隱隱約約的,好像看到當年的公主,孤零零坐在帳中,抱臂發了半日呆。之後,公主要了另一服藥……
面對鄉野郎中,春華聲音顫顫的,隔著時空,與公主說了一樣的話:「……那就給我一副打胎藥吧。」
隱隱約約,她在重複與公主同樣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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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的時間,春華服侍公主睡下後,回到自己與其他侍女一同休憩的房舍。
其他人都睡了,只有她一人坐在案前,盯著這副打胎藥發呆。
她腦海里一會兒浮現劉文吉,一會兒浮現晉王。
她清楚誰是孩子的父親。
她為了自己的平靜生活,不應該讓這個孩子出現。
可是……這是晉王的孩子。
是皇室血脈。
皇室血脈,豈是她一個侍女能決定去留的?萬一被禮部、被皇室知道她膽敢打掉晉王的孩子……就是公主殿下,都保不住她吧。
更何況,這副鄉野郎中開的藥……真的有用麼?
會不會與嫂嫂之前給她的藥那般無用……或者如公主當年用的藥那般兇猛,幾乎殺人片甲不留?
春華坐於暗夜中垂淚,怔怔看著這副藥,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選擇。她本是一個侍女,得公主的疼愛而脫了奴籍,但是權勢之下,她真的有選擇的機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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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春華起來時,眼部浮腫。
其他侍女們關心她最近怎麼了,她只推脫說是自己的病還沒好。
春華心中煎熬,不知此事該與何人商量。她立在廊下發呆,等待公主睡起來的這會兒功夫,看到一個二等侍女提著裙子跑過來,歡喜道:「殿下起來了麼?言二郎回來了,過來我們府邸拜訪。」
侍女們聽到言二郎上門了,都非常高興。不說言二郎風采翩翩,只是看著就賞心悅目;就說只要言二郎一來,殿下脾氣就能好上很久。如此,誰不喜歡言二郎多來他們府邸坐坐呢?
春華看大家都這般高興,也不禁跟著笑了一下,啐道:「你們去問殿下有沒有醒來吧,我迎迎言二郎。」
暮晚搖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咳嗽一聲,外面侍女便連忙掀簾進去伺候。聽到言尚來了,暮晚搖也不急著見人,而是先緩緩梳洗。
她坐於妝鏡前由侍女梳發時,聽到了外面言尚的聲音。他聲音清如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