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暮晚搖停頓一下,說:「不見。」
方桐便走了。
一會兒,方桐又回來了,站在公主寢舍門外:「殿下,二郎拜託屬下,求您一定要見他一面。」
暮晚搖怒了。
她說:「不見!說了不見就是不見!有什麼好見的!」
方桐道:「言二郎說他要在外面等殿下半個時辰,他說他有話與殿下說,希望殿下……」
暮晚搖不耐煩地打斷:「你到底是他的僕從還是我的僕從?總是替他傳話幹什麼?我說了不見,你聽不懂麼?我與他之間沒什麼好說的,該說的話我在宴上都說了,他大可不必來羞辱我,也不用來跟我告別。
「我準他日後再不用討我喜歡,再不用見我了!」
公主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再說下去,恐怕方桐就要被杖打了。方桐便不敢再多說,出去回話了。
暮晚搖便繼續飲自己的酒。
過了半個時辰,方桐居然又回來了。
方桐在公主門外徘徊許久,想到言二郎說殿下一定不會打他。秉著對言二郎平時行事妥當的信任,方桐鼓起勇氣,再次戰戰兢兢地敲門了:「殿下……」
暮晚搖微笑。
她在內柔聲:「方衛士,我今夜不殺你,你便不快樂,是麼?」
方桐快被嚇死了。
他只能說服自己要相信言尚,飛快道:「屬下只是來告訴殿下一聲,言二郎走了。」
寢舍中寂靜。
好一會兒,方桐聽到暮晚搖低涼的聲音:「哦。」
方桐低聲:「言二郎留了話給公主,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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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前,言尚離開公主府,將話留給方桐,讓方桐轉告公主。
他聲音清清和和,如月下清霜:「這話本該我親自與殿下說,但殿下既不願見我,方衛士轉達一聲也是可以的。請方衛士告訴殿下,我不敢生殿下的氣,也沒有怪罪殿下那般不留情面。我知道殿下有自己的為難之處,殿下說那樣的話,只會更加傷心。
「請殿下不必傷心,我與殿下的情分,不會因那幾句話而改變。我心中不怪殿下,也請殿下不要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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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暮晚搖手中的琉璃杯脫手,摔了下去。
她聽到方桐儘量模仿言尚說話的語氣,然而言尚說話時那不緊不慢、溫靜平和的語氣,又豈是一般人可以模仿的?
方桐糾結時,面前的門被拉開,披散著長發的暮晚搖站在了他面前。
暮晚搖腮上掛著酒燻霞紅,眼睛卻迸發著前所未有的光。春衫赤足,她又纖娜,又強硬。
她赤足向外邁出一步,一把扣住方桐手腕。
她語氣急促:「去——你去將他給我追回來!
「不是有話要與我說麼?我要他親自站在我面前,親口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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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嗣和太子離開了杏園。
原本楊嗣該回自家府邸,太子卻說:「今晚睡在東宮吧。」
楊嗣神思飄忽,隨意應了一聲。
他還在想那宴上發生的事。
回到東宮,太子妃正迎上太子,想和太子說一些瑣事,太子就道:「楊三來了。」
太子妃一頓。
然後懂了:「妾身不會讓人打擾殿下與楊三郎的。」
楊嗣全程心不在焉,洗漱後他進了給自己安排的房舍,靠牆而坐還沒一會兒,太子就進來了。楊嗣瞥對方一眼,見太子坐在了牆的另一面,盯著他。
太子吩咐:「落鎖吧。」
楊嗣茫然時,聽到宮人在外應聲,之後鐵鎖從外將門鎖上了,宮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