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看他默許,就湊過去。熱氣在二人之間流動,空氣有點兒潮,雪落在他淡紅的唇上,清晰可辯。只是唇與唇即將碰上時,她又想起來了什麼,嘆氣:「不能親你的。」
言尚怔然。
然後問:「為什麼?」
暮晚搖:「我晚上喝了很多酒,我要是一親你,你又要難受,又要倒了。」
言尚「啊」了一下,低下眼睛,有點兒懊惱。他有點猶豫,這個時候,暮晚搖已經從他懷裡退開,獨自一人走路了。言尚連忙跟上她,二人進了內宅,聽到了府中的動靜。
暮晚搖眼睛看到府上在立竿,侍女們在竿上掛幡。暮晚搖站在月洞門外,茫然地看了一會兒,跟在後面的言尚才解釋:「這是除夕夜立竿懸幡,祈禱來年太平長命的俗理。我們嶺南有這樣的。殿下不知道麼?」
暮晚搖迷惘搖頭。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回頭看身後的言尚,心裡一動:「說起來,我這才想起,現在都半夜了吧?你怎麼會出現在巷口,還跟著我一直走到了這裡?你要幹嘛?」
言尚愣住。
他被她的迷茫弄得跟著一起迷茫了:「……守歲啊。不然我還能幹嘛?」
暮晚搖:「……」
她又多想了。
還以為他三更半夜跑來找她……言尚打量著她,眼看他就要猜出她在想什麼了,暮晚搖一時微惱,覺得自己在言尚面前也太不純潔了。她重重咳嗽一聲,將他的思緒帶回來:「所以我府上這個什麼懸幡,都是你讓弄的?你不嫌麻煩?」
言尚道:「因為想和殿下一起守歲,不行麼?」
暮晚搖呆了一下,說:「……行。」
然後她摸著自己的臉,情不自禁乜他一眼,再次說道:「你真可愛呀。」
正這般說著,暮晚搖再走兩步,到了內堂,她竟然看到了韋樹的身影。她以為自己看錯了,見韋樹正在一燈樹下站著,看僕從佈置。僕從們向公主請安,韋樹也回頭,清清泠泠。
韋樹:「殿下,你回來了?」
暮晚搖對他露出笑,才看向言尚。
言尚解釋:「……我怕你不想今夜與我待在一起,就叫上了巨源。你不是很喜歡巨源麼?」
暮晚搖:「……」
暮晚搖說:「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話,你變得不可愛了。」
不等言尚弄懂她的反覆是什麼緣故,暮晚搖已經走向內堂燈樹下站著的小少年韋樹。看少年火樹銀花一般立在樹下,暮晚搖又回頭,看向立在月洞門下的蘭芝玉樹一樣的言尚。
飛雪在天地間徘徊。
暮晚搖心中卻一點點暖了起來。
心想那個宮宴的冰冷有什麼關係,她回到府上的時候,有言尚和韋樹等著她啊。
這人間,並不總是冷的。
-----
暮晚搖在宮宴上其實全程緊張,怕有人錯了流程,所以她只是喝酒,沒怎麼吃。
回到自己的府邸,她又陪著韋樹和言尚坐在內堂下守歲,僕從們自然要端上瓜果糕點等物。不過暮晚搖現在也沒什麼吃東西的心情,倒是囑咐韋樹多吃些,說韋樹還小,還要長個子。
而言尚坐在另一旁,跟暮晚搖和韋樹講嶺南那邊過年的風俗。
暮晚搖和韋樹排排坐,聽言尚講故事。暮晚搖託著腮、不掩好奇,韋樹目光清冷、努力掩著好奇……他二人,看得言尚幾次覺得彆扭,又好笑。
言尚咳嗽。
暮晚搖不耐煩:「咳咳咳,你講個故事咳了多少聲了?能不能忍住?」
言尚:「抱歉。」
韋樹輕聲:「殿下不要對言二哥這麼兇……」
暮晚搖對韋樹一笑,聲音放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