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板著臉:「讓你休息,怎麼不好好睡覺?」
言尚垂目輕聲:「殿下在這裡,我怎麼睡得著?」
暮晚搖一愣,然後紅了臉,噗嗤笑起來。她笑盈盈道:「那我陪你說說話吧。」
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指。低頭玩他的手指時,暮晚搖尾指與他指頭輕輕勾著,一下又一下。言尚被她挑得面紅氣不順,咳嗽一聲,暮晚搖抓著他的手不讓他移開。
她低著頭問:「說起來好奇怪,尋常人就算第一次喝酒也不會像你這樣。你怎麼酒量就差成這樣?」
言尚遲疑一下。
暮晚搖抬頭看他,揚眉:「怎麼,不能告訴我?」
言尚嘆氣,搖頭:「也不是。左右不過是一些小事,殿下知道便知道了。」
靠著床木,他垂下眼,睫毛如羽毛一般顫,說起往事:「是小時候的時候,大約我七八歲的樣子,我阿母身體開始不好。我阿父忙著照顧我阿母,為我阿母的病四處求醫。我大哥是個舞刀弄槍的,我三弟也是心粗的,當時小妹只有三四歲的樣子,為了幫我阿父分擔壓力,便是我一直照顧我小妹的。
「大概我那時不太會照顧人,又害怕小妹也被我照顧得不好,就總是這也不許小妹做,那也不讓小妹碰。有一次,曉舟便很不高興,和我打鬧時,不小心將我推入了酒桶中。
「那裡家家釀酒,酒桶有大半個大人那麼高,我不知道怎麼被摔了進去,那酒直接沒過我的頭頂,我掙扎不出去。」
暮晚搖眼睛一下子瞠大,握緊他的手腕。他撩目對她寬慰一笑,繼續回憶道:
「後來是我大哥將我救出去,聽我大哥事後說,曉舟當時都哭暈了過去。之後我病了一個月,怕曉舟被阿父阿母說,我與小妹約定,不讓她告訴任何人這事,就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跌進去的。」
暮晚搖道:「你妹妹看著那般乖,小時候卻這麼過分,太壞了!」
言尚笑:「其實也是好事。自從那以後,小妹就格外聽我的話,讓我照顧她省了不少心。
「然而可惜的事,雖然我阿父領著我們幾個孩子一直為阿母求醫,阿母還是早早過世了。而我嘛……自從差點在酒裡被淹死後,我就再碰不得任何酒了。大概是身體本能有些牴觸,我也沒辦法。」
暮晚搖立刻拉住他手搖了搖,又懊惱又內疚,向他保證:「我日後一定不喝酒了。」
言尚莞爾,道:「……偶爾小飲還是可以的。我……」
他猶豫了一下,道:「滴酒不能沾,到底不是什麼好事。我還是要努力克服的……我也應當克服。」
他對自己這種近乎折磨一樣的自我要求,暮晚搖嘆為觀止,但他也改不了,暮晚搖就不說了。只是提到他小妹,暮晚搖就想起一事,說:「可是我在嶺南時,你妹妹還送酒給我,說是你家釀的。你不是不能喝酒麼,你妹妹還釀酒?」
言尚嘆:「我怎能因為自己不能碰,就讓曉舟留下一生陰影呢?自然是哄著騙著讓小妹忘了小時候的事,讓她以為我滴酒不沾是後來的事。且只是我自己不能碰,我怎能讓家裡其他人都不能碰呢?」
暮晚搖仰頭,燭火下,她目光盈盈,痴痴看他。
言尚被她這般灼熱的目光看得紅了臉,自我反省後才道:「……我說錯什麼了麼?」
暮晚搖拉著他的手,仰頭輕喃:「好想做你妹妹。」
言尚忍俊不禁。
笑嗔:「又胡說。」
暮晚搖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懷裡,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自己的誠意:「是真的,做你妹妹真好。我好嫉妒你對言曉舟的呵護。」
言尚一下子將手抽走,替她掩了掩領口,手就移開。他慌亂至極的動作,讓暮晚搖茫然看去。見他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