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傾重點強調:「有些人,是會變的。」
暮晚搖淡漠:「他不會變。」
裴傾:「沒有人會如記憶中那般好。」
暮晚搖便看著他不說話。
裴傾心中緊張,極怕她發怒。畢竟是公主,畢竟她是君,他是臣。她若堅決不想去南陽,他根本無法阻攔。
暮晚搖緩聲:「隨便你。
「那你可要做好準備了……有些人,和你以為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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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暮晚搖一行人入了南陽境。
這一個月來,一直在下雨,淋淋漓漓,影響了車馬的程序。雨水綿綿,下得人心煩意燥。
好在有馬車。
只是丹陽公主和未來駙馬並不坐同一車,因公主說她喜靜,她要讀書,不想聽到任何人呼吸。而未來駙馬向來逆來順受,自然另坐一車。
車行在山道上,到了南陽境內,裴傾緊張地來告訴公主一聲。裴傾比暮晚搖自己還要緊張很多,但是暮晚搖一直坐在車中安靜地看她的書,對他們到了哪裡完全不當回事。
她有時候會情不自禁,但更多時候她能控制自己的情不自禁。
忽然,馬車咚地一聲,搖晃顛簸起來,把車裡的暮晚搖嚇了一跳,頭撞在了車壁上,痛得眼淚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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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車馬被陷入了坑坑窪窪的山路上。
眾人撐著傘,拼力將公主從車中救出來。暮晚搖火冒三丈,提著裙裾被夏容攙扶著,瞪著這些卡在路上大坑上的馬車。
暮晚搖壓抑怒火:「怎麼回事?路上好好的,哪來這麼大的坑?」
她目光望去,見這一行山道路都被挖得坑坑窪窪,就算馬車這會兒不陷進去,一會兒也要陷。
而眾人不解,誰也不知道南陽在幹什麼。
這邊人被困在這裡時,夏容為公主撐著傘,裴傾領人去研究怎麼把馬車從坑裡挖出來,而方桐立在公主身邊,忽然:「呃。」
暮晚搖扭頭:「怎麼了?」
她順著方桐的視線看去,剎那間,便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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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前道上,一路人大約聽到了這邊動靜,向這邊過來。那些人大部分穿著小吏服飾,當是這邊的官吏。
但他們的為首者,白袍落拓,並不是官吏的樣子。
他面容清雋多雅,僕從在後撐著傘,他衣袍卻還是濺上了泥汙。而他眼上罩著白紗,一徑覆到眼後的紗帶在風雨中輕揚。
他被小廝扶著手,被人指著路,向這邊走來。
他聲音清潤:「各位貴人,初來寶地,尚未曾遠迎,害貴人們落難,實在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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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側著肩,靜靜地看著言尚被人扶著走近來。不曾見人,他躬身就先行禮,先說抱歉。
看他眼蒙白紗,看他氣質端然。
看他唇角噙笑,看雨水濛濛籠了眉眼,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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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飛雪般的光從松樹下飛來,天地如織,山林如煙。
遍天遍地,她立淤泥中,他如玉人白。
與他重逢時,正是雨水如洪,自天上而來。
第121章
人猿相揖別。只幾個石頭磨過, 小兒時節。銅鐵爐中翻火焰,為問何時猜得?不過幾千寒熱。人世難逢開口笑,上疆場彼此彎弓月。流遍了, 郊原血。
一篇讀罷頭飛雪, 但記得斑斑點點, 幾行陳跡。五帝三皇神聖事, 騙了無涯過客。有多少風流人物?盜跖莊蹻流譽後,更陳王奮起揮黃鉞。歌未竟,東方白。
——《賀新郎·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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