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眼睛則盯著場中那成為他們領袖的言尚。看他一個瞎子在其中如何不便,看他抓著弓箭的手用力得發白,幾次想射箭都被四面八方的嘈雜聲音擾亂。他手中的弓、背上的箭好像完全沒有用處一樣。
箭如飛蝗,死傷遍地,言尚立在其中,眼睛蒙著白紗站在一圈視力良好的人中,只能靠韓束行等人的保護。這成為了他最大的弱勢。
他面白如玉,清澈秀麗,一襲繡著青竹的長衫穿出了風流飄逸的氣質。然而這裡是戰場,不是舞文弄墨的文人相會場所。他如此形象,在一眾殺紅了眼的壯漢中,看上去很張皇慘澹,和周圍人格格不入。
暮晚搖皺眉,心想:一個瞎子站那麼顯眼,折騰什麼。
那邊節度使本人並沒有下場,他看到言尚親自去指揮這場戰鬥,下屬們向他請示,節度使目色晦暗,淡笑一聲:「言二郎想當英雄,我等成全他便是。如今要緊事是剿匪,犧牲一二人,皆是無所謂的。」
他高聲厲道:「給我沖,山賊們禍害一方,今日絕不可放跑他們——」
聽到那些官吏們大吼「縣令本人在此」,又聽官兵們不要命地在節度使的督促下更拼命地殺來,山賊們一時驚慌,那些綁著暮晚搖的山匪們更是呼吸加重:他們是不是應該抓了那縣令當人質?因現在抓了公主……沒見對方官兵停手。
言尚這邊,打鬥聲越是偏向他這個方向,他越是心中有數。他全身緊繃,手握著弓,幾次殺機到了面門前,他本能想拉箭,都被他忍了下去。他必須做出一副不堪的樣子,讓自己成為山匪的目標。
他要近距離和對方接觸,才能救下暮晚搖。
韓束行在言尚四週遊走殺敵,他來去自由,一身好武藝在這些山匪中遊刃有餘,誰也擋不住他。他也在尋找機會接近那邊被山賊扣住的公主,但是對方提防著他這個武力高強的人,他無法靠近。
韓束行便不斷告訴言尚敵人的方位變化。
雲書在言尚身後提著劍,顫顫巍巍殺了兩個人後,雲書臉色發白,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這麼多死人……雲書顫顫叫了一聲「二郎」,言尚便低聲吩咐:「你就作出這副忍不了殺人場面的樣子,跑出去後不要回頭。你去府上搬救兵,去找方桐這些公主的衛士……不要找裴傾的,也不要找縣衙府上的!只有公主的衛士才真正可靠!」
雲書:「那郎君這邊……」
韓束行再一次遊走到了言尚身邊,聲音急促:「二郎,山賊們控不住了。有人偷偷摸摸向我們這邊過來了……」
言尚當即將雲書向後猛力一推,厲聲:「快走!」
同時,一把刀向言尚這邊砍來,韓束行高喝一聲,身形如電地撲去。言尚趔趄後退兩步,似乎有點兒慌身邊的衛士都走了,他急忙喚人來護,一個混在人群中的山賊眼睛一亮,神情猙獰地撲向言尚,將這個文人出身的縣令扣在了手下……
-----
山賊們抓到了言尚,幾人高喊:「你們縣令在我們手中,還不住手!」
他們是當真不清楚官員這些小齟齬,喊了兩聲後見沒人理會,一時也茫然無措。但是他們又知道言尚的重要性,不可能放了這人。一咬牙,其中抓了人的山匪就高聲:「大哥,我們手裡有真公主,還有府君也在我們手中!那些官員肯定要跟我們交換!不如今日先退了!」
戰場中戰得正酣的山匪大哥聞言大笑:「好!做得好!」
如他們這樣的山匪,不入戶籍,佔山為王。他們不事生產,燒殺搶掠,本就相當於背叛朝廷了。大魏官員不搭理他們時,他們勉強能活。大魏官員真要下手整治,他們就是賊!
而如山賊這樣的,人數再多,也擋不住朝廷大批兵馬。
南陽這些山匪不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