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抽出了刀:「都給老子讓開——」
今夜燈火璀璨,光明已奪月色, 整個寺、乃至整座城都煌煌輝煌……官吏們心驚膽戰, 最懼在端午節之夜出事。
此間官位最高的一八品官沉著臉,一邊往寺中走一邊吩咐諸人:「關城門!從今夜起,進出城門的都要嚴格排查!就說乞丐動亂,威逼官衙, 迫不得已只能關城門……盯著今晚,一隻蚊子飛出去,我都拿你是問!」
跟著他的官吏們擦汗支吾:「郎君,如今恐怕抽不出人手看城門……人都堵在這裡,我們不能為了保護公主,就不管百姓吧?」
小吏們和官不同,小吏們都出身百姓,自然偏向百姓。而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保護公主,格外賣力。
為首的官員心中靈光一閃,呼吸微重:「你是說我們會疏忽城門麼……那更應該加派人手去城門那裡!快!不要讓人出城!」
來匯報的小吏們驚呆了:「可是這裡、這裡全都聚滿了人,那些乞丐找不到糧食,開始搶百姓了……」
官員一怔,也是大汗淋漓,意識到了局勢的麻煩。然而他當機立斷,仍下令:「去城門那裡攔人!至於此地、此地……把寺堵了!誰也不許進出!先放放再說。」
小吏們驚駭地看他一眼,見長官面容嚴肅,真的有讓他們將人手都抽去城門的意思……而普救寺中這些被乞丐們圍著的百姓,這些找不到源頭的乞丐,這些苦苦被人攔著綁住的和尚們……
小吏口上唸叨著「會出亂子的」,轉頭去吩咐了。
為首官員看小吏到底聽令,微微鬆了口氣,然而情緒依然緊繃。
他是當地縣令一手提拔上來的,向來唯南陽姜氏是從。本地父母官正是姜氏出身的,可惜不是嫡系,而是旁系。姜氏嫡系都在南陽,都在長安,哪裡輪得到他們?
出發時縣令悄悄告訴他,抓到了公主,或直接趁亂殺了公主,對姜氏來說是好事一件。若此事成,在南陽的官路就會順遂。
而如此好事,今夜卻這般亂!
「郎君!寺中看著的藥材丟了!」又有一小吏滿頭大汗,從寺廟的牆上爬下來,只因正門完全被乞丐和百姓們堵住,誰也進出不得。
現在誰還關心什麼藥材,這位官員心煩地揮揮手,只煩惱回去如何與縣令交代。
他眉頭緊皺著,心中復盤今夜的事:有人在寺外說找到一像公主的,之後在寺門口又遇到一像公主的,再是突然闖入的乞丐……他喃喃自語:「原來海內名臣言素臣,真的和殿下在一起。」
原本只是用藥材詐一下,而今藥丟了……官員嘴角浮一絲笑,心想一個瞎子,和一個柔弱的公主,怎麼能逃得出被他做成牢籠一般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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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附近,官吏們不斷地被召回,但被派出去的並沒有收到最新的調令。深巷中,一行四五人為隊的小吏梭巡中,察覺到了巷中的人,便一步步走近。
光線幽暗,明滅交替,從梭巡小吏的方向,隱隱約約地看到巷中擁著的一對男女。
男子身量瘦長,微弓著身,一手捧著懷裡女郎的面,一手攬著對方的腰。他的月白色外衫披在了懷裡女郎的身上,將那娘子擋得影影綽綽,只看到烏髮從指間滲下,纏在郎君的手臂上,又如瀑布般鋪洩在地。
只有天家公主,才能養得這一頭垂至腳踝的秀髮。
言尚將她簪子摘了後就察覺自己的疏忽,他便故作沉迷,用手臂挽住她的發,希望小官吏們注意不到她的長髮和尋常女郎的長度不同。
男女聲音隱晦又低沉,一看便知那二人在做什麼。但是恰恰這一隊小吏中的小頭領是個混慣了三教九流的,本能覺得不對勁。他並未第一時間看出那女郎長發與人不同,他想:寺中已那般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