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石冷眼而望,見手中長劍、氣勢凌然的人,乃是楊三郎楊嗣。楊嗣蹲跪於一被掀起的案頭,凌目望來。
蒙在石不敢大意。
其他南蠻人大叫:「你們在酒裡下了毒!你們陰險!竟然在議和的時候下毒!」
言尚一動未動。
他仍跪於方才和蒙在石面談的方案前,望著一室混亂。言尚淡聲:「聽不懂蠻人在說什麼。」
他下令:「殺——」
蒙在石望著楊嗣,看楊嗣站起來,看四周大魏軍人包圍他們。蒙在石笑:「厲害了。原來大魏人也這麼不守道義,玩這一出。」
楊嗣笑:「互相學習嘛。」
蒙在石:「楊三郎就盯著我殺麼?這滿場的人,我可能是最向著你們的。」
楊嗣吊兒郎當地,又幾分認真:「誰讓我只認識你呢。我覺得吧……你這種厲害人物死了,對我大魏比較好。你覺得呢?」
蒙在石:「巧了,我也覺得你與言二郎死了,對我烏蠻比較好。」
楊嗣依然笑,蒙在石看著他笑。二人臉上掛著笑,眼中光卻越來越厲。然後猝不及防,二人同時躍起,身如電如豹,向對方出手。劍光照亮二人的雙眸——
「當日長安演兵未盡之戰,今日重新開啟——且看你我雙方,到底誰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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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的議和謊言,讓南蠻損失慘重。蒙在石拼死和幾位南蠻將軍殺出大魏軍營,那場議和,卻有一半的去談判的南蠻將軍死在大魏軍營中。阿勒王大怒,當日就向劍南發起進攻。
停了一個月的戰事,重新開始。
從這時進入如火如荼、不死不休的時期。
此時期,長達半年。
楊嗣如戰神一般在戰場上成長起來,他的軍事天賦,讓劍南的將軍們服氣,再不敢小瞧他。而他們的主帥言尚,更是讓這些將士佩服不已。言尚很少插手戰爭,一般只旁聽他們將軍們的戰略。
言尚給他們擋住了來自中樞的各方意見,各方指手畫腳。
河西站場被中樞拖得像旋渦一般黏糊的時候,劍南戰場卻一點不受中樞的影響。
且糧草充盈。
言尚四處籌糧,向各地世家、豪右、鄉紳借糧。他的交友之廣,讓劍南的軍人們佩服不已。因言尚不只借來糧,甚至將隔壁州道,例如淮南之類州郡的節度使手下的兵都能為劍南借來。
一切都在供著戰場。
戰事一開始有輸有贏,但隨著時間推移,南蠻那邊天然的問題,讓南蠻開始吃力——南蠻太窮了。
他們因為貧窮而必須打這場戰,又因為貧窮而消耗不起。
楊嗣的軍事才能讓南蠻倍感壓力,哪怕河西戰場那邊膠著,也不能緩解劍南這方的壓力。言尚就如鐵桶一般難以攻陷,他們留下的陷阱,劉文吉在中樞的力量,竟然完全滲透不到劍南。
阿勒王越來越暴躁,他也越來越明白蒙在石一開始建議暗殺言尚的決策有多正確。會打仗有什麼用,能夠把後方的政治攻擊全擋下、讓手下將士放手打仗才是厲害。
可惜如今南蠻已無力派人暗殺言尚。言尚整日連軍營都不怎麼出,也從來不上戰場……阿勒王有什麼法子?
而南蠻被拖在這場戰爭中,隨著天氣越寒,南蠻人對大魏氣候的不適應,開始反應了出來。南蠻人開始生病,軍中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沒有從戰場上佔到太多好處,這場戰場拖入冬天……南蠻根本撐不住!
這一年的十月,眼看將士們越來越勉強,阿勒王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可是讓南蠻認輸,如何肯?
思來想去,戰場上殺掉楊嗣重要,戰場外殺掉言尚重要。這二人一死,劍南戰場才能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