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楊嗣去看言尚,卻生出另一段故事來。
不知道楊嗣怎麼看的,看的最後結果,是他和言尚開始稱兄道弟。楊嗣頗為欣賞言尚,想推舉言尚去大皇子身邊當幕僚。
言尚有點遲疑。
因今年長安的科考讓他打擊甚大,他不考一次,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學識這般淺薄。他一時之間迷惘,覺得自己似乎不適合在這方面用功。
楊嗣橫挑鼻子豎挑眼地見他,又有什麼關係,以言尚待人待物的能力,他輕而易舉地讓楊嗣對他消除成見。楊嗣推舉他去為大皇子辦事,他才猶豫一下,覺得這也是個出路。
幕僚當久了,也能當官。好像比他一門心思科考好些。
但是言尚還沒答應下來,他就被太子召見了。言尚愕然間,隱約猜到一些原因,覺得這些人大約都是因為丹陽公主而格外關注自己。不然不會楊嗣前腳走,太子後腳就召見。
言尚頗為冤枉,他真的不曾為小公主灌什麼迷魂湯。
但他做沒做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別人相信。
言尚得太子這一召見,太子就給他安上了幕僚的身份,讓他待在了自己身邊。在太子眼中,言尚尚是年少,但於謀略一道,已經看出天賦來。若是教一教,假以時日,必成為自己的左右手。
言尚的舅舅非常高興。他為這個外甥花這麼多精力,外甥直接去太子身邊高就,比他想的更好……即使中了狀元,都不一定能去太子身邊。
言尚官運暢通啊。
而太子實在是惜才,才留下了言尚。但惜才之餘,太子也關注小妹到底有沒有再次打聽言尚。
暮晚搖沒有。
太子這才真信了言尚的話——他和公主殿下並沒有私情,也沒有對公主殿下有不合時宜的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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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並沒有想過他很快就再次見到了暮晚搖。
三月末的一天,暮晚搖來東宮給太子哥哥和太子妃請安。她在東宮就如同在自己的宮殿一般,沒有人攔她。暮晚搖聽說哥哥在宮殿中處理政務,就直接推門而入。
帷帳紛揚,坐在案後的太子面容清俊,神色嚴肅。待看到妹妹徑直而入,他目光微揚,微妙地向一個方向瞥了一眼。
暮晚搖卻沒注意到。
她嬌聲:「二哥!」
她就如小女孩撒嬌一般,跪在案旁,便撲入哥哥懷中,摟住哥哥脖頸。她進來的時候,見到宮殿中空蕩蕩的,便以為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也不等太子殿下說什麼,暮晚搖已經抱住他手臂撒嬌了。
暮晚搖:「二哥,穠華是不是你安插在我宮裡的眼線呀?你把她弄走嘛,我真的不想這樣。」
太子咳嗽一聲:「搖搖,下去,別鬧。」
暮晚搖抬起一隻眼睛悄悄看他,在自己親近之人這裡,又沒有外人在,她極為會賣痴撒嬌。暮晚搖抱住太子的手臂一直晃,聲音軟軟的,眼中噙著霧,一徑地說自己多可憐,沒有點兒自由……
暮晚搖聽到一聲輕笑。
她一下子僵住,向笑聲發出的角落裡看去。
見帷帳深處的牆角,靠著一牆書架,兩張方案後各坐一人。顯然,他二人在幫太子整理庶務,聽到了公主跟太子殿下的撒嬌。
發出笑聲的是一個暮晚搖很熟悉的中年男人,哥哥說過段時候要這人去當什麼戶部侍郎,她也不懂;但是暮晚搖面紅的,是她看到了另一個白麵書生。
言尚端正地坐在方案後,面容溫潤平和,一點兒也沒有笑話公主。他就如同沒有聽到公主的小性子一般,低著頭一直在看手中摺子。待暮晚搖向這邊望來,被旁邊的同僚連累,言尚才不得不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向公主頷首拱袖。
言尚溫和:「殿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