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我也巴不得是玩笑啊!他跟戶部郎中家裡的兒子搶女人……被人給廢了……」
言尚眼睛看著她,溫潤又冷淡。
暮晚搖便一咬牙說了實話:「不,不是搶女人。是那個人要女人,劉文吉去救,卻把自己折了進去……」
言尚:「那殿下現在跑過來告訴我是什麼意思?」
暮晚搖:「是、是……劉文吉不聽我的勸阻,不顧自己還沒養好身子,就要進宮去。說怕夜長夢多,說一天都不能等……我、我就來告訴你了。你真的沒有生我的氣麼?」
她依然拉著他的手,想像中好像溫香軟玉能夠有點兒用。
言尚心神混亂,又氣又急又悲之下,暮晚搖這點兒心思,又讓他覺得有些想笑。他手搭在她肩上,讓她不要折騰了。
言尚:「你可有事後補救?」
暮晚搖睜大圓眼,真的像只貓兒一般:「我做了啊!我也讓人去廢那些害他的人!就是戶部郎中那個老狐狸,把他兒子送出了長安,保住了他兒子。那老頭子又跑到太子面前大哭大鬧,我很生氣,自然去討道理……」
言尚:「你討到了什麼道理?」
暮晚搖垂下視線,幾乎不敢對上言尚的眼睛。她拉著他的手也偷偷放下,卻被言尚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被他冰冷的手握住,他俯下臉,再次問她:「你討到了什麼道理?」
暮晚搖咬牙。
半晌道:「你也知道我其實討不了什麼道理,我只能利用此事為自己謀福利……我只能聽劉文吉的,將他送進宮。你要是因此怪我,你就怪吧。這不是我的錯!我沒錯!」
她自我說服一般,一直重複她沒有錯。
言尚鬆開她的手。
然而她又急了,快哭了一般地重新去扯他袖子:「言二哥哥……」
言尚:「殿下,我不生你的氣。你說劉兄要被你送進宮了,我能去看他最後一面麼?路上,還請殿下詳細與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殿下話中有很多不詳之處,我真的不是怪罪殿下……我就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言尚輕聲:「我想知道,劉兄是怎麼被一步步逼到如今境況的。」
他大腦中,再次想到劉相公聲如雷霆般的質問——一個聖人,各不得罪,如何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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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吉坐在馬車中,即將進宮。
他是丹陽公主府上送進宮的人,待遇也許能比旁的人好一些。但也要面對最侮辱人的檢查,要查是否淨身乾淨。
劉文吉坐在車中,閉著眼,蓋著被褥,昏昏欲睡。怕夜長夢多,他身體還未好,就要直接進宮。
自淨身之後,他比以前怕冷了很多,如今蓋著這麼厚的褥子,他仍在車中瑟瑟發抖。
然而進了宮,沒有人相助,從下面一點點做起,只會比現在更苦。
劉文吉淡漠著,想他都想清楚了。
之前十八年的人生盡拋棄,就當自己從頭來過。他之前人生淺薄,看錯了太多事,太多人……十幾年的天才人生何其失敗。然而人如今重新翻章,他將作為一個廢人活著。
不敢面朝家鄉父老,不敢面對舊日愛人……一切從頭開始。
「劉兄!劉兄……文吉!」緩緩排隊進宮的車外,有人喚聲。
那喚聲從遠而近,聲音漸漸清晰,坐在車中本面無表情的劉文吉,也一下子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他閉著眼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睜開了眼。又是喚聲一直追著,好一會兒,劉文吉才輕聲讓車夫停下馬車。
劉文吉掀開車簾,看到騎馬而來的青袍少年郎,身後還跟隨著暮晚搖等人。
劉文吉靜靜地看著言尚下馬,看那風采翩然的少年大步向這裡走來。自來到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