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上摺子,秦王一看韋樹的那個書童捧出厚厚一大摞摺子,就眼皮直跳,暗恨韋樹到底什麼毛病。他不相信其他幾部就一點問題都沒有,韋樹怎麼就總盯著吏部來打壓了?
秦王沒好氣地將摺子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臉色更加難看。不得不說韋樹雖然年少,但眼力極佳,又才華橫溢……這些摺子,秦王還真難以找到立足點辯倒。
他吸口氣:「你特意把摺子送來給孤看,是什麼意思?孤想要撤了這些摺子,需要做什麼?」
韋樹偏頭看向暮晚搖。
暮晚搖慢悠悠垂目,悠然道:「也不如何,只是借三哥最近正在管的翰林院一用。」
秦王聽只是翰林院,先鬆了口氣。翰林院遠不如吏部重要,保住吏部,丟一個翰林院,在秦王這裡可以接受。
他只是好奇:「翰林院那些人不過寫寫詩做做賦,你要他們幹什麼?」
暮晚搖垂下的眼眸向上翹起一道金波,嫵媚動人:「自然是讓他們寫詩作賦啊。」
坐於秦王身旁,垂目看著侍女們倒茶,暮晚搖聲如黃鸝:「正是要翰林院主持天下文人,寫寫詩做做賦。只是大而空泛的詩賦沒意思,我想給文人們定個題目。」
她偏頭看向秦王,調皮又天真一般地仰著臉,黑眼珠曜石一般爛爛奪目:「不如將題目定位『和親』,如何?」
秦王眼眸頓縮。
剎那間,他緩聲:「你要借這些文人墨客的筆,為你自己陳情。你要這些文人墨客,用百姓聲音來壓朝廷中那些反對你的臣子。因為你知道,文人墨客,尤其是不涉國事的、懷才不遇的人,最為同情和親公主。
「自古以來,和親公主都是被同情的,被借人寓事的。
「若我所料不差,你還要選出一篇寫的最好的,給人加官授官,讓詩賦傳遍天下。而百姓們同情你的聲音多了,再加上南方李氏為首的世家支援……這場仗,你便勝了。」
暮晚搖彎眸。
秦王看向韋樹,厲喝:「韋巨源,你好歹一個朝廷命官,便甘願如此為他人做嫁衣?你不怕本王給你治罪麼?」
韋樹看向秦王,淡聲:「殿下要治臣什麼罪?」
秦王半晌說不出來,只色厲內荏:「那本王也能卡住你的官位,讓你升不上去。或者尋個錯,貶你的官!」
韋樹道:「那我便回洛陽老家去隱居。」
秦王被噎住:「……」
想罵髒話。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氣!
不當官,就回家休息。而休息上幾年,就重新可以出來……哪怕秦王自己就背靠幾大世家,此時也覺得這些大世家子弟太過犯規,實在是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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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秦王府邸,談判已成,暮晚搖長舒口氣。
她看向韋樹,韋樹對她微微笑了一下。暮晚搖心中感動,知道他不愛說話,如此助自己,已是他的態度了。
暮晚搖便也不多說,在韋樹肩上拍了兩下,邀請他改日到府上吃茶。
韋樹說:「沒什麼,不只我會助殿下,我相信言二哥若是在我這樣的位置上,也會助殿下。」
提起言尚,暮晚搖心中就鬱鬱。
從南山回來後,他就在第一晚安慰了她一番,將她哄了又哄。之後他這人就跟失蹤了似的,整日早出晚歸,也不知在忙什麼。
暮晚搖甚至虛弱地病了兩日,都只見言尚派人來問她,他自己都不來。
太生氣了!
生氣中,又帶著一絲不安——
他是不是那晚只是安慰她,其實他還是瞧不起她了?
如今韋樹提起言尚,暮晚搖就面露不悅,沒好氣道:「不要跟我提他了。整日不來見我,他很有道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