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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頁

韋樹道:「你說的劉兄,是劉文吉吧?」

言尚點頭。

韋樹聲音清清泠泠的:「我們這些人,只有你還會記掛劉文吉了。」

言尚靜一下,輕聲:「他走到今日,很不容易。」

韋樹不在意,他靠著窗木,低頭看著自己酒樽中的清酒,淡聲:「沒有本事,卻強自出頭。有什麼後果,就擔著什麼後果。這世間誰又容易了呢?」

韋樹為人冷清,常常是旁人找他,他從不主動找人。而當了監察御史後,韋樹就更加冷心冷肺,獨來獨往,在朝中是為人所厭。主動點評劉文吉,韋樹還是第一次。

言尚向他看去,見少年眼下有點兒紅,目中光有些濛濛。言尚再掂了下空了大半的酒罈,便瞭然嘆氣:「巨源,你喝多了。你年紀尚小,怎能這樣無節制地飲酒?」

韋樹說:「我不小了,我已經十六了。韋家都要給我和公主定親了,我還小麼?」

言尚不語,而是喚小二來,為韋樹烹些熱茶解酒。言尚又開始這般忙碌起來,他照料自己身邊的人,好像已經照料出了習慣。韋樹坐在對面看他半晌,忽道:「我去出使諸國,離開大魏,反抗了和公主的聯姻,你不該謝謝我嗎?」

言尚怔一下,反問:「你需要我謝謝你?」

韋樹不說話。

言尚輕嘆:「巨源,你雖年少,心中卻極有主意。你小小年紀便在朝上獨當一面,我怎能小看你?無論你拒婚還是不拒婚,你都有自己的想法。你要的並不是我一聲道謝。你要的是我的支援。

「我知道你心有抱負,不願淪為他人棋子。這齣局一步,你走得極為決斷。便是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不能比你做得更好。當斷則斷……韋七郎的魄力,我是不如的。」

韋樹愣愣看他,半晌,禁不住露出笑,肩膀一鬆,他伏在了案上。

韋樹嘟囔:「言二郎總是說話說得很好聽。」

言尚溫聲:「我說的是實話。」

韋樹沉默許久,聲音有些低迷道:「但是我做得真的對嗎?我為了跳出棋局,主動去出使諸國。這一去天高路遠,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也許我會死在外面,也許我再也回不來長安,也或許出使任務完成不好,回來後我的官路也斷了。

「韋家安排我入仕,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們想我不過是外養子,如果和公主合作得好,韋家攀上皇室,前途會好。畢竟李家當年的事,到底讓世家心悸。然而如果合作得不好,我也隨時可以被放棄,反正韋家沒有損失,反正我又不是韋家的嫡系。

「我老師讓我尚公主,也是為了雙方合作。我不知道老師對我的師徒情誼重一些,還是利用我的心更重些。我本安穩照著他們的安排走……只是我越來越、越來越不服氣!

「這本不該是我的路!」

伏在案上的韋樹驀地抬頭,他面容俊極,眸底如冰雪躥生,亮得驚人。

韋樹盯著言尚:「去年我和言二哥同時科舉,之後同時參加制考。我是狀元之才,言二哥不過是個探花。且言二哥的探花,不知道有多少是公主殿下提前指點你的。我雖不說,可我知道你是被殿下幫著,才艱難登第。

「我知道言二哥的才華不在這裡。我知道公主幫著你。我不在意,但我心裡也不服氣。我覺得憑什麼你可以得殿下的青睞?我才是狀元,之後制考後,我是正八品,你是從八品。你一直比我矮一頭!

「那時我也意氣風發!

「然而之後就不一樣了……你一箭殺鄭氏家主,你還沒參加制考,朝廷就爭著搶你了。然後你突然就拜了宰相為師,被當朝宰相看中。你開始在長安出風頭,我卻因為總在監察百官,而為人不喜。

「之後是各國使臣來朝。你南山一箭,將你和公主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