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公主快步出了公主寢舍,她走得極快,在門簾處撞上了言尚。
她一愕,卻還沒反應過來,言尚先後退三步向她行禮。丹陽公主的這位駙馬玉樹臨風,一身喜袍襯得他更加面如清玉,眉目湛湛。他眸子清潤地望來,玉陽公主遲疑,疑心他是否聽到了自己和暮晚搖的話。
但是言尚面上一點兒異色都沒有,玉陽公主便尷尬一笑,離開了。
言尚禮數從來周到,他目送玉陽公主,一直到公主的背影拐過廊子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掀開門簾入屋舍。
暮晚搖剛才就聽到他和自己四姐在外的對話了,此時見他進來,她也不意外。
她身上的冠服未脫,仍是新嫁娘的樣子,坐於榻上,她染著丹蔻的手指正在剝床上扔著的一顆桂子。暮晚搖盈盈秋波望向他,訝然:「你不是在前院敬酒麼,為什麼回來?」
言尚站在門口,並不過來,盯著她看片刻。見她神色自然,還有心情吃桂子,他才微微一笑,輕聲:「我聽到他們說什麼『早生貴子』『多子多孫』,怕這些話你聽著不舒服。我怕我走後,女眷們圍著你,便會一直說這個。我有些擔心,便回來看看你。」
他凝視著她手中的果殼,嘆道:「看來是我多慮。你並未受影響。」
暮晚搖抬目,怔怔看他。
她目中光動,鬆手丟了自己手中的果殼。她下了榻走向他,目中盈盈若若:「我為什麼要介意?這樣的話我聽了許多年了,以後還會不斷聽到。我早說過,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不會再拿同樣的話題煩惱自己。你以為我是隨口說的?」
言尚苦笑:「是我想多了。
「你既然無事,那我……」
他說著便要告退,重新回前院去,卻被已經走過來的暮晚搖拉住了手腕。她道:「既然回來了,幹嘛還要去前院?不要去了,洞房花燭難道是要陪他們的?」
言尚面倏地一紅,道:「又亂說什麼?」
暮晚搖推他:「不管,反正我不會讓我酒量不好的夫君去外面陪人喝酒,收回來一個醉醺醺的夫君。」
她蹭到他領間,輕輕嗅了一下。言尚喉結一動,本能地繃起脊背,只覺得血液都要被她這隨意一嗅給弄得滾燙。她卻一副無邪模樣,還對他仰頭笑一下:「酒氣不重,看來沒有喝醉,挺好的。」
她興致勃勃:「快去洗漱吧。」
言尚想到她這麼熱情地催他去洗漱的目的,只覺得整個臉都要燙熱了。他有心拉著自己的新婚妻子說一會兒話,可是他憋了半天,仍是沒憋出一個字。他心中沮喪自己對她的抵抗力之弱,卻已經被暮晚搖推著去淨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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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再回來公主寢舍的時候,已經褪下了那身喜服,換上了一身常服。實則侍女們直接拿中衣給他,他卻覺得如此未免孟浪,好像他迫不及待要那什麼一樣……所以硬是儀容整齊時,才重新推開了公主寢舍門。
暮晚搖在里舍,聽到動靜就揚高聲音:「把門關上!」
言尚進了內舍,看到暮晚搖時,他微微一怔。因他衣容整齊,他的新婚夫人,卻和他不一樣。她顯然也洗漱過了,柔軟烏黑的長髮用簪子挽了一半,仍垂至臀下。
她裹著藕色抹胸,腰間束一條玫紅色高腰長裙,曳至腳踝,而胳膊、玉肩、半胸,全都露在外面,膚色雪潤,晶瑩粲然。她這般立在那裡,一身清涼,反襯得他穿得格外厚。
兩人的風格像是兩個季節。
看得言尚目瞪口呆,臉更熱。
言尚不知道說什麼好,暮晚搖正立在榻前,盯著榻在沉思什麼。她聽到言尚咳嗽聲,回頭看了他一眼,她眸子卻靜黑無比,並沒有理會他,就重新扭過頭去了。
言尚看到暮晚搖抬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