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興致勃勃地傾身看向韋樹:」巨源,你如今都及冠了,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女郎?韋家不管你的婚事麼?不可能吧?
「你若是看中哪家女郎,我可以代你去相看,幫你提親啊。」
言尚在旁打斷暮晚搖的興致盎然:「巨源剛回長安,哪有認識的女郎,你不要亂點鴛鴦了。」
誰知道韋樹沉默一下,開了口:「我倒真有一位喜歡的。」
言尚詫異地揚眉,沒想到韋樹這般安靜內斂的人,才回長安就有喜歡的。他心中有幾分不安,卻勉強抑制,笑著問:「不知是哪位女郎?」
韋樹臉微不自在。
他道:「是趙五娘。」
暮晚搖當即:「啊……是她呀。」
言尚追問:「趙御史家中的五娘子,與你一同出使的那位五娘子麼?」
韋樹點頭。
暮晚搖和言尚對視一眼,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隱患。到了如今歲月,昔日趙靈妃拼命追慕言尚的那點過往,兩人都不再計較。
但是韋樹剛回長安,恐怕不懂長安如今的局勢。夫妻二人便壓下自己的憂慮,對韋樹含笑。
言尚不說其他,只說趙靈妃本人:「五娘嬌俏可愛,又大膽活潑,與巨源倒是彼此互補,極為合適。」
言尚說話如此好聽,韋樹自然聽著高興。
暮晚搖在旁抿嘴笑,看她夫君斟酌著,似要把難聽的話再補一補,然而就在這時,侍女們在外通報:「殿下,言小娘子來了。」
言尚和暮晚搖皆詫異,因這般晚了,言曉舟怎會過來?
二人讓人請言曉舟來,韋樹作為客人,則站了起來,眼見著一位腰肢纖細、面若芙蕖的妙齡女郎披著厚氅,款款而來。
言曉舟與韋樹雙雙見禮後,才對自己的哥哥嫂嫂笑吟吟道:「是這樣,我們知道哥哥嫂嫂今晚參加宮宴去了,所以沒來打擾哥哥嫂嫂。但是方才我們聽到公主府有動靜,便猜到你們回來了。
「阿父說天晚了,就不叫你們過去一起守歲了。阿父讓我給你們送壓歲錢。」
她取出兩封紅色的信封,裡面裝著金葉子,笑著遞給公主的侍女。而她對韋樹抱歉地笑一下,示意自己不知道這位郎君也在,不然多準備一份壓歲錢更好。
暮晚搖收到言父的壓歲錢,驚詫又驚喜。
她始終覺得自己和言家人的距離很遠,融入不進去。但是今夜收到這個,讓她覺得言父將她當做了兒媳。
暮晚搖珍視無比地翻看紅色信封,將裡面的金葉子摸了又摸,她歡喜地一遍遍問:「是給我的?真的給我的?我從來沒收到過壓歲錢哎。」
言尚本來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成婚了,還要接受父親給的壓歲錢。
但是見暮晚搖在旁如此高興,他心中一嘆,憐惜她的不易,就將推拒的話收了回去,向妹妹拱了拱手。
而他妹妹正笑著回答公主:「新婦過門,頭一年過年,不都要給壓歲錢麼?我們這邊是這樣的。我哥哥怎麼說也是娶了嫂嫂嘛。
「嫂嫂雖然以前沒收到過,但必然也收到陛下賞賜的許多禮物,不知比這個珍重多少倍。我阿父還怕殿下看不上眼呢。」
暮晚搖笑了笑,道:「不一樣的。」
她經常接受她父皇的賞賜,但她父皇的賞賜不動搖任何根基,賞了她,她父皇也不痛不癢,她父皇也許從來就不知道他給她賞了些什麼。只知道很珍貴。
但最珍貴的,應該是人心。
言家人肯給她這顆心,她父皇卻不給。
暮晚搖對言曉舟微笑:「明日我與言二哥哥一起登門去拜年,謝謝阿父的壓歲錢。對了,我們也該給你備壓歲錢才是——曉舟還沒嫁人,還是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