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一下子抬頭,怔然看向她。
暮晚搖對他微笑:「言二哥哥,我是知道你的抱負,清楚你的為人後,才嫁給你的。你我之間的問題,並不是婚後才爆發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婚前就已經清楚了。」
她有些酸楚的:「你想做大英豪,我又甘願只是陪襯你的小人麼?我嫁於言二哥哥,不是想拉著二哥哥改變你自己的為人,變得為我讓步,被我牽扯在原地什麼都做不了。我嫁於言二哥哥,是因為我羨慕言二哥哥,想做和你一樣的人。
「你想去劍南那般危險之地,想將自己置身險境。我是支援你的!」
暮晚搖目間凌厲又很堅定。
言尚看著她,忽傾身抱住她。他低聲:「你與我一起去麼……」
暮晚搖笑盈盈:「我不去。」
她對他笑:「我去那裡幹什麼?我又不會武功,也不懂打仗,還是個身體不太好的女郎。我跑去跟人炫耀你我夫妻鶼鰈情深,你去哪裡我都要跟著麼?太可笑了。
「我不去劍南,我幫言二哥哥守著嶺南。劍南和嶺南相鄰,南蠻兵力強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南蠻若是在劍南討不到好,很可能會來攻打嶺南。雖然可能性低,但我們也不能僥倖。
「我必須坐鎮嶺南,守著這裡,不能讓嶺南空城,成為南蠻的可利用之地,拖累言二哥哥。」
言尚望著她,他手捧她玉面,輕聲:「與我日日書信,小心些。」
暮晚搖輕輕親一下他的臉,她闔目笑:「你也一樣。再忙的時候,也要和我日日書信。你知道我掛心你,若是有一日不來書信,我都會急哭的。」
言尚微笑。
他嘆道:「搖搖,你我夫妻,又到了並肩作戰的時候了。」
聽著窗外滴答雨聲,心中卻十分平靜。人是這般奇怪,只要想著與他一起,竟然能夠無懼生死。
暮晚搖撒嬌地抱緊他腰身:「我喜歡和二哥哥並肩作戰。
「現在,就讓我們夫妻來想想——在那般昏庸又多疑的皇帝眼皮下,言二哥哥如何能調去劍南。」
-----
此時的長安,皇帝越過中書省、讓太監們去劍南傳遞口信議和的事,終於爆發了。
朝廷上的反對之聲劇烈,以劉相公與其身在嶺南的學生言尚的反對聲最大。劉相公身後站著世家,言尚身後站著寒門。兩人反對,幾乎是世家和寒門,滿朝文武都跟著反對。
身在中樞,劉相公等幾個相公氣得近乎暈倒,他懷疑兵部知道此事,因兵部尚書……是大內宦劉文吉的人!
御書房中,劉相公拿著劍南那邊的摺子,面容因生氣而猙獰。他瞪視皇帝身邊的劉文吉,咬牙切齒:「戰事不過兩月,議和幹什麼?哪來的議和?!讓我軍退,難道是要將劍南送出去麼?」
皇帝不慌不忙:「相公誤會了,朕豈會那樣。不過是看黎民百姓受苦,朕心不忍,寧可忍一時之辱,也要結束戰事。劉公公拿來奏摺朕才知道。國內這幾個月,又是地龍又是洪水,也不安生啊。戰爭再不結束,天下百姓為之受苦啊。」
劉相公:「那也不能退!我大魏和蠻族開戰,難道次次退麼?如此下來,豈不讓邊關諸國起異心,以為我大魏人人拿捏?」
皇帝淡聲:「朕心中有數。」
劉相公一時間,竟被堵得無話可說。
他看著那淡漠的泥塑一般的皇帝,又去看看劉文吉。劉文吉對他不在意地笑一下,劉相公渾身發抖後,反而平靜了下來。
半晌,劉相公艱難道:「益州也要割?」
皇帝:「益州不割。」
劉相公:「原來是嫌劍南其他地太貧寒了,給朝廷供不了幾個稅,所以才給出?既然這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