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上最健康最堅強的心臟之一,此時此刻,也給裂成了兩半——左邊兒一半驕傲得烈火熊熊!右邊兒一半蕭索得秋風瑟瑟……
這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嘛,搞得定那麼出挑的小姑娘、勾得那小姑娘千里迢迢來探看,他當然自豪!可他自個兒還光棍一條呢……每每給家裡打電話,老孃那數落……
唉,那就甭提了!
所以楊隊慢吞吞在裡側的單人床床尾角上坐了下來,對著唐勁,一臉肅穆道:“這事兒,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何況他有好事兒,讓兄弟們拍幾下肩讓楊隊擄個頭,讓大家合夥兒調侃調侃,那也是該的。這就跟探親結束,從家裡帶來了土特產,人人都要分一點兒一樣。所以唐勁認命應了一聲兒,瞅瞅楊隊,瞄瞄桌上的紙筆,又瞅瞅楊隊,突然忍不住樂得更厲害了!
楊隊差點破功,險險繃住了:“笑什麼!啊,笑什麼?”
“沒啥,真沒啥!”可唐勁怎麼也收不住他那酒窩,只好低頭,四下瞄瞄,這一瞄就瞄見了桌上的報告,“這麼晚了,還寫報告啊。”
楊隊看看報告,過去翻了個個兒、杯子一壓,坐回來摸出一包煙,招待所門口剛買的,拆了叼了一根,一本正經呵斥:“不許打岔。我們現在在說你的事兒。”
太假了!唐勁也一本正經應了一聲,左右一看找了找,從兩個單人床之間的茶几上,拿了火柴,劃了一根給楊隊點上煙,而後坐在那兒,面對面瞅著楊隊。
楊隊吸了兩口,吐了一串兒菸圈,滿意了。自家兄弟,他怎麼會為難?也就吊一吊玩上一把——再說了,任誰給唐勁這麼巴巴兒地瞅著,都撐不了多久!
“你那個簡丹,她什麼時候到?能呆幾天?這邊是軍區總醫院,病號陪床有,但那個住著不方便;招待所現在都包給人了,都叫賓館了,你們這樣兒的,還得自己出錢;要是駐地那兒,這會又不過節,家屬房都空著,孫頭那兒要幾天批幾天。不過駐地那兒條件差,沒什麼地方可以逛,不像這邊,挨著成都。”
唐勁撓頭:“我問問她。”
楊隊給唐勁一指床頭櫃上的電話機。
唐勁這樣的傷,不需要監控觀察,生活可以自理,沒必要呆在軍區總醫院——他們也呆不住!如果不回家休養、也沒家屬過來照顧,一般是回老營。每天吃個病號餐,訓練能參加的參加,免得閒極無聊,也能令重新開始訓練時輕鬆些;有礙的就在旁邊看看、或者愛幹嘛幹嘛去。
隔幾天一回該換藥了,都是自己搭後勤的車,去一下駐地,那兒也有醫院,當然規模不如軍區總醫院;順便還能放個風兒,去街上晃悠一圈,趕在車子裝完貨回老營回去、別錯過就成。
其實按條例,“放風”得層層批條。不過老兵嘛,別的不成,這點兒門道還是有的。
……
唐勁瞅瞅楊隊,想想這都快深更半夜了,打電話的地兒也不好找……於是挪到床頭拎起了話筒。
楊隊端過菸灰缸一撣灰,吞雲吐霧,愜意地眯起了眼,就這麼光明正大聽現場。
報告?
那個有什麼要緊!明兒早上再幹。
他寫的時候眉頭緊皺,只不過習慣使然:因為寫報告對他而言,比訓練更累、更枯燥。不是因為情形不好,也不是因為趕不出來。
說句實在的,這回這麼大的事兒,落得眼下這結果,還是挺好的:他們有一小串兒掛彩,輕輕重重,可至少沒人出事。
沒人出事,也就是沒人犧牲、沒人缺胳膊少腿——傷殘這個要看情況。同樣的定級,有些很嚴重,有些對正常生活的妨礙小,克服克服也過去了。比如聾了一個耳朵,是礙事,可怎麼說,比起瘸了一條腿,總要好上不少。
至於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