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有點凌亂,儘量避免和我視線交集。
“哎!”我長嘆了聲,無奈地搖搖頭,“若說為王家、為大唐辦事,怎麼也比幫了那些苟延殘喘連自家百姓都回護不了的狗屁國家強百倍。這一車車人幹拉來運去的,不說好好將國家治理好,還有臉朝我這裡安插暗探;這探子也是,幫王家一車車數本國的民眾和數牲口一樣,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擱我看這幅慘境,早一頭撞南牆上了。”
“是!”達萊咬了咬嘴唇,艱難地應了句,將頭低下再不做聲。
“看我,”不好意思地朝腦門上拍一掌,賠笑道:“話沒說好,一直拿你當自己人,這怪我,就是自己人也不該跑你面前說這插心窩子的話,別在意。說姓高的騙子,你別往心裡去。”
達萊輕輕搖頭,卻再不將頭抬起來。
“弱肉強食啊。人在這點上和畜生沒區別。”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將達萊臉板起來,“從出生那天就應該有的覺悟。只要在世上活一天,就得被動地遵守這個法則,你、我,外面那些沒人樣的勞力和人販子,包括高高在上的君王,任誰都逃脫不了。”
“是,”達萊緊張地望了望門外,“那邊還忙,婢子走不開,若沒別的事……”
“沒別的事,就是問問進展,一時感慨,多說了兩句話而已。”我無所謂地笑了笑,“你快去忙,別耽擱。”
“是,”達萊起身一禮。表情輕快許多,轉身就走。
“高響南!”
達萊邁出兩步才猛然回頭,迷茫地看了眼,“是。”
“好久沒用這個名字,猛然聽我叫出來一時都反應不過來吧?”笑容不改,卻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嘆口氣,柔聲道:“瓜女子,活得累不累?該笑的時候沒見你笑,胭脂口紅沒見你用過幾次,綾羅綢緞穿了身上和裹了個屍首一樣。既然家裡沒了親人,無牽無掛地為自己活著,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是,”達萊警惕地看過來,下意識慌亂朝後退了兩步才稍稍鎮定。“侯爺您的話,婢子沒聽懂。”
“聽懂不聽懂無關緊要,”指指對面的椅子,笑道:“你再退就退出去了,我不攔你,可有些事情沒辦完,你指望天下所有僱主都和我一樣寬宏大量,辦砸了事光罵幾句就過去了?”
話音落地,達萊就軟軟地靠了門框上,軟泥一般靜靜朝下出溜。
“沒用的東西!”大步上前一手挽住達萊頭髮,一手扯了衣領提溜過來按到椅子上,胳膊掄圓了朝達萊正反倆耳光,“記住,早就想抽你了,不為我,單為你後面的僱主就該再抽兩下!什麼玩意。”聰明點的趕緊棄暗投明,話說清楚我看情況能不追究就不追究,對事不對人,往後該咋還咋;暴烈點的,既然蘭陵說她沒練過武藝,這麼多年二娘子這等高手也沒看出端倪,我還帶了刀子,反抗幾下叫我一刀捅了大家各不相欠,良心上還有個交代;最恨這幅德行,饒了我心裡不甘,不饒朝橡皮泥捅幾刀良心上又過不去,不上不下的真噁心,吃了半隻蒼蠅的感覺。
“裝死,再裝就給你拖出去遊街!”揪了達萊頭髮死勁搖晃幾下,“坐直了我問話!”
我沒看錯,達萊屬於死到臨頭才能振奮的那種,剛還有點眼淚,忽然就消失了,端坐起來,也敢和我直視。
“這才像個樣子,”想起電視裡革命先驅面對反動派屠刀時候一幅大無畏的神情,若加上對敵人怒目而視的樣子就更完滿了。“不對,還沒入戲,眼神不對,要仇恨,迸發那種勢不兩立的憤恨,帶點火花,你這個樣子太疲軟,不象是被審訊的樣子,有點貼近言情劇。”
達萊有點迷惑,可眼神依舊柔弱,讓我下不了狠手。從靴子裡抽了刀子比劃下,“先不問別的,你先憑良心說,這幾年有沒有虐待過你?”
達萊木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