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許久,斟滿一杯也不招呼我,一飲而盡。“子豪兄這話問得小弟慚傀,慚愧啊!從來沒人這麼問過小弟,老兄是頭一個。農家小戶可以惦記這些,咱們……咱們也想惦記,可……”又一杯,酒下肚忽然恢復了以往的風采,朝我嫵媚一笑,“總是有說醉話的時候,子豪兄過量了。年底可是讓小弟扳回一局,酒桌上能壓子豪兄一籌的機會可不多,得出去宣揚宣揚。”
“是,是,過量了,世人兄海量!嘿嘿,哈哈……”朝崔彰豎豎大拇指,相互間吹捧起來。剛剛那個討厭的話題被拋之腦後,彷彿醉酒一瞬間的自言自語。
酒足飯飽後,兩廂話別。崔彰忽然從後面叫住我,故作醉態道:“高處不勝寒。說這話的人不是真比別人站的高,而是他先覺得冷了,心寒了。”說罷笑了兩聲。贏弱嬌怯地鑽了蒙華車駕裡消失了。
上次和蘭陵談修養,這次和崔彰談親情,我覺得我都找錯了物件。和堂堂長公主談修養無疑自取其辱,和當世屈指可數的豪門領袖談親情……但我覺得崔彰還沒有想像中那麼無情,他用他的方式給我做了解釋。
值得欣慰,至少我現在還比崔彰幸福。王家這棵小樹苗還沒有到修枝剪葉的地步。九斤帶著對新年的渴望前後跑來跑去,二女依舊丟三落四的把三、四兄弟倆東擺西放,穎細心的給丫頭眉頭點一顆納輻的胭脂;老四,老四正在猶豫年裡回不回家,她的藉口很充分,陳家沒有錢管家這種爆杆高手,一個沒有爆杆的新年是無法接受的。
諸多借口不會讓穎產生憐憫,臘月二十八大早就親自把老四與給陳家預備的年禮押上了豐,夫妻三人其實也很期盼過一個沒有老四參與的新年。
“四姨什麼時候回來?”九斤早已將老四列為王家成員。很不理解母親著急把四姨趕走的動機,在他看來最應該趕走的是上官姐姐。只有我知道真相。上官老大人年裡賭局多,丫頭又不願意家裡和父母朝夕相處。於是……裡好像人數沒變。
“給你放假!”我最大方,上官丫頭一來我就宣佈寒假開始,不接受一切提問,也拒絕和未成年少女做思想交流。
“王叔叔,有沒有鄭叔叔的訊息?”上官丫頭不氣餒,一邊拉住九斤不讓走,一邊試圖和我搭訕。
鄭叔叔……就在臘月二十八,一個閤家美滿喜應新年的日子,一封北邊的戰報送了過來。我們新一代戰神,上官丫頭心目中的偶像,阿史那家族唯一合法繼承人鄭弘叔叔出人意料地動手了。
誰都沒想到,連鄭弘雞狗不到頭的兩位恩師都大跌眼鏡。屠刀指向的不是千里外的突厥叛逆,而是陰山外瀚海邊一支遊離在叛匪和大唐之間的回鶻部族。突襲是夜間開始的,踩著尺餘厚的積雪,在鄭弘帶領的三千突厥勇士捕殺下,六萬餘人的大部族竟然沒有撐到天亮。軍報很簡潔,依附叛逆,負隅頑杭。
沒有戰俘,就好像這回鶻部族不存在婦孺,全部是精壯男丁。
“不為什麼,立威!”程老爺子驚訝勁一過立刻平靜下來,“三千對六萬,一個砍二十個,只能採取這種辦法,不稀奇。”
“操之過急,打草驚蛇!”蘇老爺子要謹慎得多,“這樣只會引起周邊異族警覺,他除了得些牛馬,一絲好處都沒有!”
“異族叛亂,只能用異族的方式來解決。既然遣派鄭兄過去,朝廷自然也認可他的手段。”秦鈺到沒有太大感觸,帶了自己倆學生在年上恭恭敬敬拜祭了王修老爹的靈位,並很詳細的給我這大師兄彙報了自己的執教成果。
只有裴行儉從正面肯定了鄭弘的奇襲行動。他在北邊待過,瞭解外族的習性,像這樣的事在陰山外屬於家常便飯,部族的崛起與滅亡瞬息之間,不是別人殺過來就是自己殺過去,有時候為女人,有時候為牛馬,有時候什麼都不為,尤其這樣的遊離部族是最不安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