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她的困惑後,他再次笑了。“您在取笑我,是不是?您不會真的屬於那些稱科學工作為盜墓的人吧?”
“您稱它什麼呢?”巴斯特回敬道。沃爾什夫人哪兒去了?
“就稱做這個。”他回答道,“科學。我們將過去揭露出來,將它從遺忘中拖出。沒有人是為了中飽私囊這麼做的。您的民族有著了不起的歷史,巴斯特小姐。您真想它被永遠忘記嗎?不可能。”
有些事忘記更好,巴斯特想道。但她沒有大聲講出來。這種討論不會有任何結果。他的話是認真的,這她感覺得到,可這正是讓她覺得糟糕的事情。她一直就比害怕敵人還害怕那些好心對待她的人。
“我擔心,我眼下沒有時間再跟您聊下去了,教授,雖然很有趣。”她嘆息道,“改時間吧。”
雷努夫毫不掩飾他的失望,但很快就又控制住了自己,“那您就至少再看一眼我們全部的驕傲吧。”他說道,同時指了指那張擦破的櫥。他笑著說,“如果您見過一輛埃及戰車的原形,您或許也能翻譯這些文字,然後我可以聲稱是我自己破譯的,獲取桂冠。”
巴斯特順從地俯身向前,望了一眼那張莎草紙,雷努夫開心地接著說道:“我和我的同事們對具體的翻譯爭論一年了。我們認為是拉美西斯二世,但一直未能達成一致,不知那是撤銷一位總督的王命,還是反對一名外國統治者的檄文。”
太陽神赫魯斯 第三章(16)
巴斯特感覺雷努夫是想試她,但她如實地回答道:“它來自拉美西斯一世時代,這是一封傳單,一個女人抱怨丈夫不斷找外遇,他是法老宮殿裡的一名高官。”她又直起身,十分嚴肅地直視著雷努夫的眼睛,那麼堅定,他剛好還能頂住。“她取笑他在自家的婚床上早就盡不了他的男人義務,卻見到女人就追。”
雷努夫呆呆地盯著她,雖然她內心的聲音此時在向她喊叫,快快住嘴,她還從記憶中補充道:“另外,當發現他所追求的一個女人屬於法老的後宮之後,他就被正法了。”
拉神——或者此刻主宰著這個世界的命運的其他的誰——終於滿足了她的願望,讓沃爾什夫人出現了;她憤怒和激動地粗氣直喘,讓她忘記了她所有的良好教育,無所顧忌地擠進她和雷努夫之間。
“那傢伙真可惡。”她氣呼呼地說道,“我只是很禮貌地問了他一個問題,他就發火了,好像我向他提了什麼……有傷風化的建議似的!”
雷努夫詢問地望著,巴斯特先對沃爾什夫人,然後對雷努夫做了一個解釋的手勢:“格洛麗亞·沃爾什夫人,我的一位……朋友——雷努夫教授,博物館東方館負責人。”
現在輪到沃爾什夫人不知所措地張大嘴巴和眼睛了,而雷努夫再次證明了他的機智果斷,轉眼就恢復了鎮靜。
“有什麼問題嗎,夫人?”
沃爾什夫人只是衝她眨了眨眼睛,巴斯特趕緊用安慰的口吻解釋道:“沒問題。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一樁特定的事情,但眼下我幾乎相信這不是個好主意了。”
“我可以問問是什麼事嗎?”雷努夫打聽道,“也許我能幫助你們。”
“我們想……打聽一些事。”巴斯特迴避地回答道,“打聽這裡的一位參觀者。可善良的沃爾什夫人也許冤枉了您的工作人員。我認為,對你們的參觀者,你們有保密的義務。”
雷努夫雖然點點頭,但還是說道:“這要看您想知道什麼。”
“我在尋找一位從我故鄉來的女友。”巴斯特回答道,“只可惜,除了她一段時間以來待在倫敦,我就不知道別的情況了。沃爾什夫人想到她或許可能來過這裡。”
“如果她長得像您,那我們肯定會記得她的。”雷努夫無拘無束地回答道,“善良的亨利也不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