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院說:「繆小姐上次來是四月十日。」
「這麼巧?她有沒有揚言要去外國?」
「沒有。以往她去外國,都一早喜孜孜地告訴我們,什麼搭頭等機之類。」
我會心微笑:「不錯,她喜歡報導詳情。」
「她付很多的小費,失掉這樣的一個顧客,真是損失。」
我亦附和的點點頭。
夏季來臨,敝店憑一批大花的絲裙子,又抖起來。
我跟莎莉笑道:「你有機會支十三個月薪水。」
莎莉笑:「我還以為老闆會說十五個月。」
我說:「要是繆小姐上門來,不稀奇呵!」
「真的,這批衣服,剛巧是她的口味。」
「她穿衣服,其實也無啥口味,但凡新潮的光鮮的,都往身上堆。只不過因為青春,衣架子好,所以看上去漂亮。」我笑,「真的懷念她。」
「也許這一陣子她『環境』不好?」莎莉疑惑的問。
「有可能。」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小邱也不帶他妻子上來。」
「那一位很節儉。」我說。
「我們的衣服也不算貴了,一千數百元。現在一件名牌襯衫也得三千。」
「真是的,這些人的錢包從哪裡來的?」我詫異。
莎莉說:「當然從男人身上來。」
「那麼多瘟生?」
「不然怎麼辦?」沙莉攤攤手,「那些男人的錢也來得易呵,炒樓、炒股票,有斬獲的時候便大手筆一輪,花在女人身上也值得的,人家說話活色生香。」
說得也有道理。
繆小姐一直沒有再出現,她像是在空氣中消失了一般。
但是有新的顧客上門來。
她叫楊小姐,一般的長髮、大眼睛,無知而驕傲的神色,長挑身材,比繆小姐還年輕,一見我們的貨,便愛不釋手。幾乎每個款式都挑一件。
莎莉抖擻精神地照呼她。
一張單子,結帳四萬多元。
「下次再來。」我們殷勤的送她出門。
莎莉感喟的說:「人海中真多傳奇。」
「她們算是傳奇?」我失笑:「你不如說她們身後的男人是傳奇。」
「錢是傳奇,錢最好。」莎莉忽然說。
在這個繁華虛榮的大都會中,錢確是最重要的一環,沒有錢,誰稀罕住這裡?這麼缺乏溫情安全的社會,一切不過是錢作怪罷了。我黯然。
繆小姐去了,有楊小姐,楊小姐去了,又有丙小姐、丁小姐。
我們是不愁的,唉!她的驕傲(1)每個人都說:偉跟那樣的女孩子在一起,有得苦吃了。
他們倒也說得很對,我是吃了不少苦,豈止不少,簡直很多,但是直至目前為止,我一點也不後悔,因為只要看到她的臉,我使有一種特殊的滿足感,快樂的驕傲。她是一個美得驚人的女孩子,我有我的虛榮心,我喜歡美麗的女孩子做女朋友。
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街上。
她挽著一籃子的書,穿著灰狐的大衣,領子翻得高高的。她走在我面前。
她走在我面前。
她高。
她苗條
她的身裁藏在那麼厚的衣服下而不顯得臃腫,我馬上想看她的臉。我加快了腳步——不要怪我,每個男孩子都有那種好奇心。這條路從學校回家,不過是十分鐘左右,來來往往,那是熟人,她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恐怕是那層大廈的新住客?
我的腳步聲恐怕很響——該死的新皮鞋,她停了腳步,微微轉過頭來。我看到了她的臉。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的臉,她的相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