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靖安公身上拔出的,他身為國之勳戚,居然遇到如此暗襲,莫非是欺我天朝無人?”
皇帝閉目,沉聲說道,語氣滿是肅殺與痛心,京兆尹一見,心下咯噔一沉。
果然,皇帝下一刻便點了他的名——
“你越發長進了,堂堂京師,天子腳下,竟出了這等大事!”
京兆尹惶恐無辯,只有頻頻叩首。
“此物有什麼希罕?”
他聽得皇帝問話,如蒙大赦,連忙抬頭答道:“據微臣手下捕頭稟報,這是‘摩訶教’中最為險毒的‘十步一殺’,十步之內,可隨意取人性命,就算僥倖逃過,其上淬的劇毒,也是……”
他偷眼看看皇帝神色,壯著膽子道:“據說……是藥石無靈,無法挽救!”
眾臣聽得此言,一片譁然,司禮監以鞭擊空,才止住他們。
元祈已是勃然大怒:“好!好!先是太后,接著是朝中重臣,再將這汙水一鼓腦潑在朕身上……忽律這賊酋,真是好手段,好謀略!”
他大步流星走下階來,抽出侍者手中“太阿”,一劍出鞘,風雷之聲乍起,竟是將帷幕都生生斬斷。
“主危臣辱,主辱臣死,你們就看著君父受此奇恥大辱?”
他厲聲喝道,階下青年臣子,在凜冽目光的掃視之下,不禁熱血沸騰,武將更是起身請戰,誓要掃平北疆,以獻帝闕。
晨露侍立於隱處,聽著這激昂之聲,心下卻是暗笑,更是微微驚歎於,皇帝的權術計謀。
他讓瞿雲轄下的“暗使”出動,如前次一般,摘下有異心的臣子首級,又演了這出“國丈遇刺”的好戲,竟是將禍水北移,將謠言中的弒母罪名,全數嫁禍給了韃靼可汗。
金鑾寶殿之中,只聽得皇帝的聲音,清晰沉穩:“諸臣工,朕今日破例大朝,不是為了驚嚇你們,而是想讓汝等驚醒——這般和平安逸的日子,不過是一時矯飾,韃靼大軍,亡我中原之心不死,有他們一日,眾卿想過上詩酒風流的寫意生活,終是不能,只是居安思危,才是保全自己,保全朝廷的萬全之道。”
他侃侃而談,將那些苟且圖安寧,不願重啟戰端的大臣,不動聲色的訓誡了一番,大約這次受了性命威脅,這些人會同仇敵愾一陣子,不再輕言和談。
他目視京兆尹:“此次事出有因,朕且恕你一次,革去你的官職,留在任上將功贖罪,你要將京師治理得鐵桶一般,不能任由賊人作亂。”
他皺眉,繼續問道:“國丈目前狀況如何?”
“仍是昏迷不醒,連太醫也查不出什麼。”
京兆尹愁眉苦臉地答道,卻見皇帝微一沉吟,霽顏笑道::“靜王前日找了個郎中,太后的鳳體因此大安,既然都是‘摩訶教’教中劇毒,他應該也有救治之法!”
他命秦喜道:“速去靜王府上,請那位大夫趕去靖安公那裡,救人要緊!”
晨露看著他焦急真摯的神情,再也忍不住笑,肩膀微微顫動,只覺得現下情況,真是妙不可言!
皇帝回到寢宮,晨露仍是忍俊不禁,元祈凝望著她,只覺風華清越,一笑竟能攝人心神,他正目眩神迷,從人稟道:“皇后娘娘駕到!”
她來做什麼?!
皇帝只覺得厭憎不已,他收斂了笑容,淡淡道:“請她進來罷!”
皇后進了寢宮,晨露一眼望去,只覺得她瘦了不少,神色也很是憔悴,只那薄唇,緊緊抿著,彷彿來者不善。
“皇上萬安,臣妾有事向您稟報。”
皇后進來後,也不寒暄,就突兀來了一句。
元祈吩咐賜座,也不看她,只站在窗前,遙望著遠處鏡湖:“你身體見好了?太醫說你思慮過甚,要好好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