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葉姑姑見她氣得五色不正,吃了一驚,在旁瞥了幾眼,這才看了個真切。
“竟會有這種事?!”
她近乎是驚歎了,襄王生就的鷹視狼顧模樣,素來狡詐跋扈,從來只有他給人下絆子,沒曾想,這次竟然陰溝裡翻了船!
“咎由自取!”
太后發狠喃喃道,想起信上所寫的,不由冷笑道:“還妄想吃了別人呢,這會子自己倒要擔心了!”
她想起那日靜王所說的,咬牙道:“這兩個孽障勾搭在一起,也是鬼迷心竅!”
她沉吟著,徑自喚著葉姑姑——
“請靜王進宮一趟!”她聲音鎮定,卻掩不住那份凜然。
葉姑姑有些驚懼不定,卻還是領命去了。
“他也不知情,還是?”太后輕喃道,伏在榻上,心中狐疑更深。
宸宮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蟬鳴
靜王進入殿中時,連蟬鳴都稀稀落落的,有些力竭之感,他早已是心中有數,正斂容垂手,等待著太后的雷霆之怒。
“你和林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太后聲音已恢復了平靜,倚在榻上,輕輕道。
“兒臣實在愚昧,一直以來,紙上談兵,只以為舅舅大佔上風,卻沒曾想,平王居然躲過了大索,千里遠遁,回到了封邑……”
這些話,他在心中已經盤算圓滿,此次說來,流暢無比。
他憾恨地嘆氣,暗地裡想起平王,簡直要扼腕長嘆。
是誰,從自己屬下那裡劫走了平王?他又是如何出城的?
這著預備的棋子,被暗中的某人搶先使用了,襄王的處境,也就實在可慮了……
他揣測著,心中靈光一閃,好似抓住了什麼,不由地蹙眉深恨。
太后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見他一副迷惘,不似作偽,於是嘆氣道:“你們自詡為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好沒計量!”
靜王俯首稱是,太后瞧著他馴服孝順的模樣,嘆道:“論理我不是你親生母親……”
“母后這是要讓我無地自容嗎?”
靜王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的頭顱垂得更低了。
太后纖纖玉指輕抬,指了圓凳,示意他坐下,和顏悅色道:“我雖然不是你親生母親,卻也實在差不多少了……你才在襁褓之中,惠妹妹便過身了,那時候你才這麼點大,眼睛好似兩點黑葡萄,一閃閃的,只是對著人笑……”
她聲音惆悵,想起這廿載歲月,心頭也為之惻然。
靜王聽她提起生母,早已離座振衣,跪著恭聽,他跪伏於地,聽著太后回憶往事,眼淚已黯然而下。
太后談到惠妃的時候,他身形顫動,黑髮垂落而下,遮住了他眼中的冷戾怨毒。
他的手指,死死摳住腳下金誇,幾乎拗斷。
太后並無察覺,仍是絮絮談起往事,溫言道:“你雖不是我十月懷胎所生,我卻一直把你當自己親兒,你和祈兒之間,我總是偏袒你多些。”
“如今你長大了,主意也多了,我這老太婆的嘮叨,也聽不進去,跟著那些個狠心毒腸的廝混,有什麼事也不來稟我知道——這是人子應有的孝道嗎?”
太后緩緩說著,語氣並不峻急,好似家中長輩的尋常埋怨,靜王安靜聽著,已是汗流浹背。
“舅舅和我也是貪多求切,我與他並沒有瞞著母后的意思……只是怕您心火虛熱,惹起了病來……”
靜王低泣道,想起生母惠妃,心中發恨,對太后的言辭,越發如糖似蜜。
“你們兩個,被人做了圈套也不知道!”
太后恨恨道,聽著窗外嘶啞的蟬聲,揚聲道:“如此聒噪,且去把它們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