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作息還是那麼地規律,六點起床七點出門,沒有手術的手術的時候就五點下班六點前到家,若是哪天回來得遲了,必定是有手術要做或是參加了會診。
他還是那麼話少,衣飾還是那麼整潔穩重,神情還是那麼冷淡有禮。
只除了,他的目光,再也不在她身上停留;她說的話再不中聽,他也只是淡淡挑眉,卻懶得和她爭辯;她回來得再晚,也沒有人在客廳等著她,然後冷冷地斥責她夜不歸宿。
無人管無人問,該感到自由不是的嗎?這幾個星期下來,古暮沙卻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她想大喊大叫,她想把桌子上的東西通通掃掉,她想把花瓶裡的玫瑰花瓣全部揪下來,她想掐著他的脖子問他怎麼能這麼對她!
可事實上,她什麼也沒有做。
她只是把自己扔進大床,把自己捲成蠶蛹,催眠自己:這才是正常的,這才是正常的……
可是!又把被子在身上捲了一圈,她恨恨地掐著手裡的米老鼠,想象著某張可惡的臉在她手下艱難喘息的樣子。
啊啊啊——真想衝過去掐死他算了!
哪有這樣的姐弟!
姐弟,不應該是打打鬧鬧,互相爭吵卻又互相保護互相依戀的嗎?就像是之前——他們還沒有到曖昧的地步之前——那樣,她想要回到那個時候,可是,為什麼回不去了?
是她下定決心要兩人各走各的路,如今又有什麼立場抱怨他的疏遠?!
明知如此,卻仍是止不住地沮喪。而想到今天吃的那頓晚飯,她更是覺得慪得慌。
慪來慪去,慪得睡不著。古暮沙裹了件毛毯,下樓去找王媽專門為她有時半夜進食的古怪飲食習慣而放在冰箱的宵夜。
走過寂靜的長廊,到了樓梯口,發現樓下客廳竟然亮著燈。
扶著欄杆張望了一下,發現綦連客躺在沙發上,似乎在看書。她不由猶豫了下,似乎和他在客廳狹路相逢的幾次,她都沒討到什麼好,現在是否該避開這個事故多發地段?
旋即又搖頭自嘲:不是在冷戰麼?就算她在他跟前晃來晃去,恐怕他連眼皮都懶得抬,她還胡思亂想什麼?
施施然下樓去,直奔廚房,拉開冰箱一看,嗯,蓮子百合湯,不錯。拿微波爐一轉,捧到客廳去,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隨手開啟電視,調低音量,漫不經心地看起來。
綦連客放下手裡的書,抬眼看她,皺眉:“很吵。”
她緊了緊身上的毯子,捧著小碗滿足地喝了一小口熱湯,眯眼輕笑:“你到樓上去看書嘛!”樓下多冷啊,現在已是深秋了,他還只穿著薄薄的羊毛衫,炫耀自己體格好不成?
他坐起身來,不悅地看著她:“你到底知不知道尊重別人?”
古暮沙愣住了——他的語氣,是那麼的反感。不由笑了笑,是啊,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他又何必容忍她的霸道。
拿起遙控器直接按下電源開關,色彩斑斕的螢幕在一下電弧似的閃光之後變得漆黑一片,模糊的鏡面屏映出兩個僵坐的影子。沒再說話,她捧著小碗,慢慢地喝完那碗甜湯,把碗到廚房洗了,再平靜地經由他身旁走向樓梯。
從她拿起遙控器那一刻起,綦連客的臉色便鐵得不能再鐵,不知為什麼心底無名火起,她越是平靜無波輕手輕腳,他心裡火氣愈盛。
她從沙發背後走過,一臉淡然。綦連客皺眉,側身抓住她的胳膊:“古暮沙,你就是有本事氣我是吧!”
古暮沙靜靜地看著他,忽然莞爾一笑,神色溫柔:“有嗎,我親愛的弟弟?我只是按你的要求,尊重你、還給你安靜而已。”說罷,伸出自由的那隻手揉揉他的頭髮,一臉大姐姐式的愛憐。
他咬牙,手下不覺力道加大,古暮沙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