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深感情,說起來或許比古暮沙還要累。
不知是什麼人說的,在一段感情裡,先喜歡上的那一個,處於劣勢。
在這段感情裡,是他先喜歡上的,是他處於劣勢,是他需要付出更多,需要對她包容。“累”,是自然的,但卻甘之如飴。側頭看著她微醺的臉龐,迷離的眼神,梁爽湊過來在她頰上輕輕一吻:“突然放鬆下來,就覺得特別累吧?叫你回去好好休息,你偏要過來,看,撐不住了吧?”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側著頭靠在椅背上,路邊的燈光掃進來,睫毛在臉上劃出一道濃重的陰影,和青黑的眼圈形成一體,的確是倦極的模樣。
梁爽又撫了撫她如今已到肩胛骨下方的長髮,緩緩駛上車道。
第二天是週末,她實在渾身無力,便躺在床上裝死屍,大大的落地窗開啟一半,薄紗般的窗簾在微風中輕輕飄蕩,她躺在溫暖的陽光下,真想變成一隻貓咪,就這麼過一輩子。
然而天不從人願,手機響起,她幾乎懶得抬手,卻還是接了起,旋即立刻坐了起來,胡亂洗漱之後,便開車出了門。
電話是綦連端打來的,告訴她的是綦連客的外婆因第三次中風進行急救的訊息。
古暮沙幼年的時候,曾經瞞著古妍去過綦連端和柳萍建立的那個家,見到過這位沉默寡言卻相當慈靄的許老太太。許是從小就沒有祖母輩的女性長輩的原因,幼時的她和許老太太一度非常親近。但在她漸漸長大之後,去柳家的次數便不多了,到後來更是完全沒有踏進過柳家的大門。
許老太太頭兩次中風的時候,古暮沙也曾忙裡抽閒,前去看望。那兩次中風幸虧並不太嚴重,然而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綦連端和柳萍在手術室外已經等候了三個小時,此時手術剛剛結束,許老太太已被送入了病房。綦連端在他這個年紀這段日子勞心勞力,此時已經心力交瘁,柳萍則是心慌意亂,神思恍惚,也不宜再守在門外,而綦連客尚在手術室裡,綦連端這才打電話叫她過來替代他們在病房暫時陪著老太太。
拉著病床上老太太又瘦又涼的手,古暮沙默默思付:大概,老太太是等不到綦連客成家立業的那一天了。
許多幾乎已經遺忘的往事,忽然間如同上升流一般在腦海中翻騰起來,她記起她曾經和眼前這位老太太是那麼地親近,就像真正的外婆和孫女,手拉手地走在陽光中,相對歡笑。現在,兩人卻是形同陌路了,她所做的,就只是拉著老太太的手,陪上一會兒而已。
病榻上的人像是感受到了有人在身側,慢慢睜開了無神的雙眼。
看到是她的時候,那眼神微微一黯。古暮沙自嘲地笑笑,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剛才已經給小客的助手打過電話了,他正在做手術,不能打斷,等一結束就會馬上過來的。”
許老太太渾濁的老眼閉了閉,似乎感到安心一般。而後她嘴唇微微翕動,想要說些什麼。然而中風已經破壞了她的一部分語言能力,她試了好幾次,最終發出的卻只是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聲音。她臉上漸漸泛起焦急的神色,竭力地想要表述什麼。
“您要說什麼,彆著急,慢慢說,慢慢說。”
古暮沙連忙輕聲安撫她,而後湊過耳朵,分辨那殘破的句子。
“沙、沙沙……對不起……我們柳家,對不住……對不住、你們古家……”許老太太也明白越急必然越亂,她集聚心神,終於比較完整地說出了一句話。
想到母親對柳萍和老頭的怨恨,古暮沙臉色微變,定定神,她強笑著安慰許老太太:“都過去的事情了,您老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許老太太喉間咕咕嚕嚕幾聲,像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道:“小客他媽……那時年輕不懂事……破壞了你的家庭……我、我們家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