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未等看清來人面目，先前朝她飛來的劍已被劈成兩半，劍尖深深地插入滿是血跡的泥土裡。持劍的紅衣女子雙目空洞，毫不遲疑地揮起斷劍繼續向擋在涼瀾身前的鶴髮老人攻來。老人輕點雙足，抓起跪坐在地的涼瀾騰空一躍，輕易地躲過了女子的奮力一擊。

緊張的氣氛稍稍緩解，涼瀾側過頭在老人耳邊小聲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幻夜香的效果？”老鬼曾告訴涼瀾，死魂谷內毒草遍佈，而幻夜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它的香味可以迷惑神智，令人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瀾丫頭，方才差點一命嗚呼呦！”老鬼將涼瀾放在臨近的一棵大樹之上，自己也不緊不慢地在她身邊坐下，高深莫測地盯著驚魂未定的涼瀾笑笑。

涼瀾這才發現自己因剛才一役已是冷汗直冒，心跳不已。再看看老鬼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由懊惱地撅了撅嘴。

“丫頭，原來你也有驚慌的時候嘛！”老鬼伸手拍拍涼瀾的腦袋，縱身一躍，又跳下了樹。

已經多久沒有人像這樣輕拍自己的頭了？涼瀾還記得小時候爺爺總喜歡寵溺地拍拍她的頭，微笑著原諒她任何的錯誤。爸媽過世後，她把自己鎖在漆黑的房間裡，不吃不喝也不流淚，呆呆的，只聽著房間裡擺鐘滴答滴答的聲響，感受著爸媽留下的最後一點點氣息。兩天後房門被強行開啟，昏迷的涼瀾被急救車送進了醫院。爺爺心疼地望著失去笑臉的孫女，伸出手想要拍拍那毫無生氣的小腦袋。然而，涼瀾輕輕地閃開了，三天後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爺爺，從今以後我不再是小孩了。”很平靜的語氣，卻如此遙遠，如此陌生。此後的十年爺爺再也沒有拍過涼瀾的腦袋，每每伸出手卻又只是懸在半空，愣然，然後悄悄地收回。

“丫頭！你還要發呆到何時？都下來了還一聲不吭的。”老鬼假裝生氣地嚷嚷到。

涼瀾在吼聲中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老鬼帶到樹下，剛才那殺氣騰騰的三人此刻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這都是你乾的？”涼瀾顯然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鬼見她一臉的不可置信，得意地挺了挺胸，道：“怎樣？見識到我老鬼的厲害了吧。要不要拜我為師？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雖說五年過去，老鬼對涼瀾不肯拜師一事還是耿耿於懷，如今有了這麼個絕好的機會又怎肯輕易放過。

“你殺了他們？！”不理會老鬼的話，涼瀾激動地叫道。

對涼瀾的態度，老鬼不滿意地皺皺眉，但眼下收徒才是要緊事，做了師傅要怎樣不都是他說了算。深吸一口氣，老鬼耐心地向涼瀾解釋：“老夫才沒興趣殺他們，只是把他們打暈罷了。”

聞言，涼瀾暗自鬆了口氣。

“不過幻夜能誘發出每個人內心最渴望實現的東西，由方才的情形看此三人平日殺戮不少呢。”一改往日的痞子相，老鬼難得若有所思地說道。而在看清黑衣男子劃破的袖口時，他更是陷入了沉思。

涼瀾見老鬼似有心事，便自顧自緩緩靠近離自己最近的紅衣女子，蹲下身，細細檢視起她的情況。只見她面板白皙，柳眉杏嘴，大概十六七歲模樣。雖稍顯清瘦卻不失風韻，也算得上是一位麗人。待涼瀾再往女子身上瞧去，不禁微微一驚，紅色的衣衫上染著大片的血跡。從她身上的傷口不難看出，這些血跡並非今日才留下，怕是早在兩天前他們就已經中了幻夜香吧。出於大夫的職業精神，涼瀾衝老鬼揮了揮手，道：“我們把他們帶回去吧，再不快點治療血就流乾了。”

老鬼冷冷地掃了眼躺在地上的三人，甩了甩袖子便轉身離去，最後只丟下一句話：“夜雨樓之人——不救。”

正文　第七章　老鬼的秘密（上）

更新時間：2008…6…12　12：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