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的門道,說起來十分複雜,陳道也不便向蘇昊一一道來。不過,他向蘇昊傳達的王一鶚的這個指示,已經足夠讓蘇昊心動了。作為一名穿越者,蘇昊對於火器的作用是近乎於迷信的,王一鶚要讓勘輿營作為火器應用的試點,這不正合蘇昊之意嗎?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的,但蘇昊在臉上卻要裝出一副鬱悶的樣子,他皺著眉頭對陳道說道:「陳兄,王尚書的這個旨意,讓小弟十分為難啊。」
「為難?」陳道一愣,他對蘇昊是非常瞭解的,知道蘇昊喜歡火器,怎麼王一鶚的要求還會讓他為難呢?
蘇昊道:「陳兄是知道的,小弟發明這些火器,主要是為了防身之用。像那燧發槍,需要用到上等的鋼材,每一支的造價……咳咳,反正是造價不菲吧。至於那炸藥,也與軍中尋常使用的黑火藥不同,是從綠礬之中提煉出來的精華所制。這一次因為是對倭寇作戰,小弟才不惜工本。在先前迎戰山賊的時候,小弟都沒捨得拿出來用呢。」
「改之的意思是說……要在勘輿營中大量裝備新型火器,花費甚大,所以讓改之你覺得為難了?」陳道聽懂了蘇昊的意思。
蘇昊點點頭:「正是如此,不知兵部每年能夠為我營撥付多少銀兩用於採辦裝備。」
陳道似乎是預料到蘇昊會提這個問題,他非常乾脆地搖搖頭,說道:「這個嘛,王尚書沒說。」
「沒說?」蘇昊眼睛瞪得滾圓,「陳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給一名士兵裝備上燧發槍和手雷,起碼得照50兩銀子來計算。我就算全營一半計程車兵是裝備火器,也得十幾萬兩銀子。若再算上火炮,隨隨便便20萬兩就出去了。這麼大一筆銀子,王尚書不會是想讓我私人來出吧?」
陳道笑道:「王尚書倒沒有這樣說,不過,依愚兄之見,他就是這個意思。」
「這也太坑爹了吧?」蘇昊實在是哭笑不得了。
面對著這種赤裸裸的訛詐,蘇昊當然可以一拍桌子,揚言自己絕對不會出這筆錢,即使把官司打到萬曆面前去,也沒有讓私人掏錢給國家養兵的道理。
但陳道偏偏知道,蘇昊不是這樣的人,從他最早在豐城創辦勘輿營的時候開始,他就自己掏腰包為士兵提供伙食以及採辦裝備,前前後後貼進去的銀子,起碼也是一萬兩以上了。
按照常規,兵部給每名募兵的糧餉支出是每月一兩五錢銀子,這些錢包括了士兵吃飯的錢,也包括發到士兵手上、用於他們養活家人的錢。勘輿營從建立之時起,就聲稱讓士兵吃飯管飽、隔日有葷腥,這些錢肯定不能從士兵的餉銀里扣,只能是主官自己給予補貼。
吃飯的錢還只是小頭,勘輿營的裝備與其他軍隊不同,光是各種測繪裝置就價值不菲。據陳道所知,所有這些裝置都是蘇昊自己花錢購置的,沒有向軍方伸手,或者說,即便他要伸手,也沒人會給他錢。
蘇昊能夠這樣做的基礎,在於他本身就是一個富商,他名下有煤礦、鐵器作坊、玻璃作坊等產業,光是望遠鏡一項,就從軍方掙到了幾萬兩銀子。如今,他又在京城旁邊的良鄉縣建了一個工業園,向京城銷售高猛鋼腰刀、梳妝鏡等高檔商品,收益頗豐。從這個意義上說,如果王一鶚非要找一個冤大頭自己出錢來裝備軍隊的話,蘇昊無疑是最佳人選。
當然,王一鶚思考問題並不會這樣簡單,他也不可能真的讓蘇昊私人吃虧。讓蘇昊自己掏錢來改善裝備,只不過是一種掩人耳目的做法,其背後的名堂還有許多,這也是為什麼王一鶚要派陳道來和蘇昊面談的原因。
「改之啊,你要體諒王尚書的難處。各軍的裝備費用是有成例的,王尚書也不能對勘輿營有所偏怛,否則,其他人就都要上兵部去鬧了。」陳道慢條斯理地對蘇昊說道。
蘇昊點點頭:「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