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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非我能獨斷,還請你們暫去韓府小住,等兩宮太后拿定主意後,自會相告。」楊恩說道。

千百年來,禪讓之事史不絕書,但歷史長河之中所真實發生過的「禪讓」,其實就是篡位,甚至前朝文治武功受萬族尊奉「天可汗」、可以說是千百年來少有之雄主的太宗皇帝,也是在玄武門發動兵變後,迫使其父禪位於己。

然而朱裕使梁國將吏迎立韓謙,身前以國相托,禪讓國主之位,這裡面卻沒有半點的陰謀。

這種情況下,即便將千百年為諸朝奉為圭臬的儒學經義都搬出來,都無法往韓謙頭上扣一個叛投敵國的罪名。

除了名位之事外,牽涉到的形勢也太過錯綜複雜,以致拖延到這時,朝中都沒有一個定議。

太后王嬋兒等百餘逆犯抵京後,自然是由大理寺接手,但馮翊與隨扈還是要先送去韓府,沈漾、楊致堂他們暫時都不欲直接跟馮翊見面。

為方便看管,雲朴子與秦問及家小也都已經被軟禁到韓府;兵部侍郎陳景舟歷來被視為棠邑一系的大臣,也被勒令在宅中自省,不得隨意出去。

這時候一艘快船從北岸棠邑城西的一道河汊口駛出。

右龍武軍駐守靜海門碼頭的水軍如臨大敵,派出數艘戰船過去攔截。

楊恩卻是淡然。

棠邑大批將臣都隨韓謙北上,但趙無忌、趙啟、林宗靖、韓成蒙、陳致庸、季希堯等將吏依舊留在南線,韓道昌、韓端等人也於一個月前逃往北岸。

楊恩知道趙無忌、韓道昌、韓端以及趙啟等人,包括半個月前從洛陽南下的郭端鐸,此時都在江對邊的棠邑城裡。

這時候有一艘快船,從棠邑水軍的大營裡駛出,多半是趕過來跟馮翊會合的。

等右龍武軍的水軍大戰船截住來船,很快就會押著一人送到靜海門碼頭來。

待看到來人是文瑞臨,楊恩心裡更是百味陳雜,當下也不多說什麼,著人將他們都送去韓府。

楊恩待馮翊、文瑞臨還算客套,雖然沒有親自送他們去韓府,但還是安排了寬闊、舒適的馬車。

馮翊坐進馬車上,一路上先從文瑞臨那裡瞭解到金陵城內此時的形勢。

此時距離金陵確知韓謙北上的訊息,已經過去一個月,而韓謙在洛陽城禪繼大梁國主的訊息正式傳入金陵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如此訊息,當然如巨石砸入平靜的湖泊,掀起驚天狂瀾。

即便到這時,金陵城街頭尾巷茶肆酒樓,乃至妓寨畫舫之中,為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市井黎民所紛紛議論不休,猶是此事。

這是所有人都無法忽視及迴避的一個問題。

曾經的紈絝浪蕩子弟,侍讀皇子身側,短短數年崛起成為大楚中流砥柱般的邊帥藩侯,已經是夠傳奇了,誰能想到會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大梁國主?

要知道就在短短五六年前,梁軍兵鋒差點就直指金陵。

即便傳言說梁帝朱裕在身前使諸將吏迎韓謙入洛陽行禪讓之制,金陵城裡猶有無數人更願意相信是韓謙趁借兵之機,篡奪了大梁國主之位。

然而除了這堪稱傳奇般的事件令人津津叫奇、議論不休之外,即便是市井之民也清楚,整件事遠非這樣就結束了。

敘州遠在西南邊陲,什麼狀態還沒有傳到金陵來,但東湖、棠邑兩地大規模水軍集結,以及淮西諸州與鄧均兩州都更換印信文函,以梁國疆土自謂,這諸多事發生的地方,跟金陵就隔著一條長江,金陵城裡的市井黎民也就很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即便韓謙在洛陽自稱國主不稱帝,大梁也稱國不稱朝,韓道銘、秦問也暗中使人散播梁國將向大楚稱臣的訊息,但不要說朝中王公大臣了,一些激進計程車子書生猶覺得此事不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