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看著木亭前的魚池,帶著微醺的醉意,故作糊塗的問長鄉侯王邕:
「我有一事實在想不明白,還要請教侯爺。」
「韓大人有什麼困惑,請講來一聽。」長鄉侯王邕說道。
韓謙說道:「我聽聞清江侯有一日宴客,著侍妾起舞助興,他有名部將喝多酒,對這侍妾的美貌多稱讚了幾句,清江侯非但未以為忤,甚至宴後還將侍妾送到部將宅中以為賞賜,可見清江侯實在是個心胸開闊、令人願意結交的人啊。而侯爺不戀棧權柄,每日事佛弄詞,府裡來往賓朋,都是無甚大用的空談儒生,倘若侯爺僅僅是暗中謀劃著名將清陽郡主嫁於我主,希望日後這清閒的日子能延續下去,清江侯也實在沒有必要小題大作,屢次安排我刁難韓某人啊?又或者說,侯爺背地裡又做了其他什麼事情落入清江侯的眼裡了?」
聽韓謙如此說,長鄉侯王邕也是微微一驚,一時搞不清楚韓謙是經歷昨天兩樁事後確認清陽嫁楚是他所謀,還是早就確定此事,僅僅是拖到這時才揭開來?
當然,韓謙這話的意思也是明明白白,就是直接告訴長鄉侯王邕,小樣,不要在我面前裝了,你小子鐵定是有什麼馬腳露出來叫清江侯瞧見了。
第三百二十章 韓師賜教
韓謙看著魚池,錦鯉都躲在假石深處的石隙裡,池水平靜無波,熨平似的,又彷彿一枚磨得鋥亮的銅鏡,清晰照得清陽郡主那張絕美無瑕的臉蛋,正盯著他的後背看。
清陽沒有意識到池水如鏡,只是沒想到大哥的諸多算計,竟然早就落在韓謙的眼裡。
當然了,他們在聯姻這事上的算計跟謀求,叫韓謙或者誰窺破,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蔚侯王孝先的下馬威以及楚使在錦華樓所受的待遇,自然不難猜測都是清江侯在幕後授意,也不難猜測清江侯對他們有所猜測,但真正令她們所擔憂甚至驚懼的,還是清江侯對他們的猜忌到底有多深?
又或者正如韓謙所暗示的,清江侯到底看穿他們暗中所做的多少事,看透了他們藏在暗處的多少馬腳?
「韓大人說笑了,我四弟素來任性妄為,又自詡知兵善戰,武功過人,多半是聽說韓大人在荊襄、潭州諸戰赫赫威名,心裡有所不服氣,才有意找機會跟韓大人親近。要是韓大人耿耿於懷,本侯在這裡代四弟再向韓大人致以歉意。」長鄉侯王邕笑著說道。
聽大兄如此說,清陽郡主轉念又想,莫非韓謙並沒有看出什麼,僅僅是拿話詐他們?
在韓謙值不值得信任上,她們私下裡也討論過多次,比起其父韓道勛神鬼莫測的奇謀、大謀,在他們看來,韓謙用計多陰謀、狠決,而御下嚴苛的韓謙也是冷酷無情、心胸狹窄之輩。
照常理來說,她嫁給楊元溥,韓謙總歸要忌憚於她,不敢對大哥不利,但問題在於荊襄戰事,不擇手段的韓謙都敢拿楊元溥的性命冒險去搏奇功,他心裡對自己,真有多少忌憚?
如果不考慮她的因素,那韓謙他此行的最為核心的目的,就是要將她順利迎娶回大楚。在蜀國要克服的最大礙障是誰,又會選擇跟誰合作?
想到這裡,清陽暗感大哥的謹慎是對的,韓謙這人並不值得信任。
韓謙側坐木亭欄前,將清陽郡主映入池中的驚疑都看在眼裡,心裡也暗暗叫苦,看得出長鄉侯王邕、清陽郡主雖然對他及父親有所誤解,但他們對自己的情況瞭解,顯然也要比想像中多得多。
難道說信昌侯及晚紅樓之中,有人跟他們暗遞資訊?
這他娘真有意思了!
韓謙見丟擲這麼多的釣鉤,長鄉侯王邕小王八蛋都不咬鉤,便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說道:「既然侯爺如此說,那韓某便不叨擾了——這次出使蜀地,韓某人也私攜不少貨物過來,說不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