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若水眨了眨如水的雙眸,“任務?皇上說了,讓我給王爺生兒育女。”
那人臉上的霜色不改,目光在她眉上一點硃砂輕輕帶過,“戶部尚書錢忠英的女兒能是為了生兒育女才到涼州?你以為我的腿腳不便,就收不到半點訊息嗎?”
錢若水會信她才怪。
在臨行前,皇上未曾對她透露過關於接頭人的資訊,便是防著她生變,暴露他在西北的細作。而對於一個被杜恪辰關起來的細作,遠離京師多年,不易掌握,皇上又怎麼會把他新派來的人直接交到她手上。除非,在這名醫女之外,還有其他的人。
皇上若不是這般多疑,何苦不顧兄弟之情,在厲王府甚至是涼州城佈下多名細作。
就算她曾經是皇上在厲王府的細作統領,可她在被杜恪辰識破之後,沒有將她除去,卻受到這般優待,不得不讓錢若水心生疑慮。而聽她的口氣,似乎對王府的諸事瞭如指掌,也就是說杜恪辰並沒有阻斷她與其他細作的聯絡。
這說明什麼?
說明她對杜恪辰還有用處。
“別說你不信,我也是不信的。”錢若水蹙了蹙眉,不想久留,“我只是來看看彈琴之人究竟長什麼樣,現下見到了,已經滿足了我的好奇心。至於你所說的這些,和我沒什麼關係。你覺得,皇上會讓一個與鎮西軍有深仇大恨的人,來當細作嗎?”
“那你如何解釋,皇上如何會讓你來為厲王生兒育女?”那人寸步不讓,咄咄逼人。
錢若水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我覺得吧,皇上是讓我來攪亂王府的安寧,引發鎮西軍的矛盾。既然你對王府瞭若指掌,也應該知道,我到涼州數月,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有人被趕回京城,有人被移居西院,甚至有人死去,還有一些人隱於暗處,蠢蠢欲動。這位……”
“楚瑜。”她說。
“這位楚姑娘,你不要說這當中沒有你的手筆?”錢若水倒打一耙,管她有沒有參與,先把身上的髒水潑回去再說,“我一直在想,琴華的死為何要栽贓於我,現下我明白了,你在為你的同伴打掩護吧?明知道王爺不會殺我,也殺不了我,故意把這局攪亂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錢若水深感贊同地點頭,“這句話同樣送給你。”
楚瑜眸底發沉,靜靜地望著眼前這個從容應對的女人。她完全不像養在深閨的世家千金,她太淡定,太沉穩,沒有被人質疑時的緊張與慌亂。倘若她不是皇上派來的細作,她將會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沒話要說了吧?”錢若水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我本以為闖了禁地,會驚動王爺,沒想到什麼人都沒有。”
楚瑜不解,“你是為了……”
“對啊!”錢若水答得理直氣壯,“與我一同到涼州的侍妾閔氏今夜侍寢,我不高興,想要破壞他們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會顯得我善妒小氣,你說是不是?所以,我想闖闖禁地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不曾想,這禁地只是徒有虛名罷了。我闖都闖了,也沒有王妃口中所說的後果。”
楚瑜推翻了先前的想法,這不是可怕的對手,而是一個和樓解語一樣的蠢貨,竟然以為可以捍動杜恪辰堅硬似鐵的心,真是愚不可及。
楚瑜放聲大笑,“愚蠢。”
錢若水板著臉,認真地說:“我從不認為,依附於這府中最有權勢的人是愚蠢的行為。我已經數次遭遇不測,不抱緊厲王這棵大樹,我不被厲王妃欺負死,也會被你這樣的人誣賴成細作,還會有活命的餘地嗎?女人的一輩子,不就是找一個能依靠的男人,好好過日子。不過,我想,像你這麼厲害的細作,不需要普通而平凡的生活。”
錢若水推門而出,故意把門板關得啪啪作響,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擅闖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