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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市道一直向下,不就邵南失去工作,無法負擔分期付款,兩年之後,把公寓還給銀行,陪掉百分之二十按金,還欠銀行百多萬,就這樣,兩夫妻變得一窮二白,由中產階級變為無產階級。

邵南喃喃說:「像變戲法一般,過去那十年白做了。」

他到處找工作,開頭十分積極,後來漸漸氣餒。

之後搬到崢榮路小單位租住,地方狹小,邵南不習慣,牢騷日多。

車子到了。

福在默默回家按鈴。

你要當心

姑母來開門,一見紙盒,便驚問:「你——」福在不出聲。

「真氣餒。」

福在不想叫姑母難受,不再說話。

姑母行李已經收拾好,打算回鄉,這裡,不關她事了。

「福在——」

「放心,大不了到澳洲或加拿大的餐館打工,去賺最低工資。」

「福在,我走了之後,你要當心。」

福在笑了,「當心什麼?」

「當心邵南。」

「姑媽,邵南不是壞人,這段日子,他內心積鬱。」

姑母不忿,「不開心就可以打人?我來擋他,他連我都推倒在地。」

「事後他也向你道歉。」

「哼。」

「那次是他不對,他喝多了一點。」

姑母嘆口氣,「福在,這幾年多虧你照顧我。」

「姑媽看顧我才真。」

姑媽握著福在的手,「市道一定會好轉。」

福在笑,「姑媽怎麼知道?」

「否極泰來呀。」

福在擁抱姑媽,「我送你去飛機場。」

一邊往她口袋裡賽錢。

「福在,你自己要用。」姑媽慌忙還她。

「我有。」她按住姑母雙手。

「有空到上海來看我。」

「一定。」

就這樣,姑母回家鄉去了。

福在請她出山,原先是因為懷孕,想找個可靠的保姆,姑母好不容易申請到雙程證,她卻沒保住胎兒。

姑母索性留下來照顧她起居飲食。

那時每個同事家都僱著一兩個菲籍女傭,區區一點薪水,算是什麼,到外國旅行,孩子連工人五六張飛機票一起去,週末逛商場看電影,兵分兩路,浩浩蕩蕩操兵似。

哪裡想過有今日。

在飛機場姑母千叮萬囑,雙手不住撫摸福在頭髮,福在不禁流淚。

姑母走了,她打算回家。

「王福在。」

誰,誰叫她?

「你是王福在?」

福在抬起頭。

只見對面站著一個裝扮光鮮的年輕女子,亮紅嘴唇,大白天也戴著閃爍首飾,名貴套裝配極細高跟鞋,挺胸收腰,十分神氣。

人家年紀或許與福在相似,但是精神狀態不可同日而語。

女郎笑著問:「不記得我是誰?」

真得想不起,福在精神恍惚,還有什麼記性。

女郎伸過手,親密地握住福在的手,福在剛想掙脫,女郎卻說:「我是李月枚呀。」

福在一聽起這三個字,不由得綻開笑顏,「月枚!」

脾氣依舊

兩人連忙走到一角,找個地方坐下。

「月枚,你怎麼失了蹤?」

「惡人先告狀,你呢,中學畢業之後去了何處?遍尋不獲,差點沒登報尋人,幸虧你樣子沒變,我眼又尖,一下子在芸芸眾生中把你揪出來。」

「人山人海的,虧你的。」福在看著老友,「你變多了,亮麗如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