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說了兩句話,一併往他的方向行來。
眼見黃飛虎越走越近,姜惑的心頭驀然緊張起來,仔細盤算著自己第一句話應該說些什麼,連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就算是昨日在八位聖劍士面前生死一線之時,心情也沒有此刻複雜難解。
黃飛虎四十四五歲年紀,頭戴沖天盔,披掛金鎖甲,身穿猩紅袍,腰束白玉帶,背掛百石神弓,鞍懸丈二銀槍。他本就身高臂長,騎在那高大的五色神牛背上,更顯得神威凜凜,猶如天神下凡。
姜惑雖準備在先,事到臨頭仍是覺得耳熱心跳,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卻聽那轎中忽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呵,想不到這小子竟然也會有這般羞澀的表情,簡直像個待嫁的大姑娘。”
從轎中露出一張小姑娘的臉,竟是聞笑笑。此刻她已恢復閨中裝束,窄袖蜂腰,巧笑嫣然,倒令姜惑在吃驚之餘平添一分驚豔。
“笑笑不許胡鬧。”從轎中又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但對聞笑笑的責斥聲中卻分明透著一份喜愛,“姜少俠若有暇,可否上轎一敘?”
就算姜惑從未見過這老人,也知道必是朝中太師聞仲。想不到大商朝兩大股肱之臣、朝歌城內最受尊崇的一文一武齊來見自己,受寵若驚之下急忙欠身施禮問安。
黃飛虎身材高大,面容瘦削,沉峻的目光與飛揚的劍眉令他的神情不怒自威,但行動間卻全無兵馬大元帥的架子,見姜惑施禮竟親自下馬相扶,更惹得姜惑面紅耳赤。耳中聽到聞笑笑又在轎中低聲調笑道:“哈哈,爺爺你快看啊,他竟然還會臉紅。”
姜惑想到自己上次在城中因思念母親流淚也被這小姑娘看到,又氣又急,他對聞笑笑可不似對黃飛虎、聞仲兩人不自在,低聲道:“我要與聞太師商談要事,你還不快出轎?”
聞笑笑卻不吃這一套:“喲,姜御郎很會耍威風嘛。我偏偏要聽聽你們的談話,有本事就不要上轎……”她故意把“御郎”兩個字叫得驚天動地,嘲笑之意盡顯無遺,總算報了當日被姜惑譏諷之仇。
誰知聞仲卻沉聲道:“笑笑先出轎吧,爺爺與姜少俠確有要事相商。”
聞笑笑本欲撒嬌不依,但聽聞仲語意嚴肅,又怕自己小女兒作態被姜惑恥笑,只好嘟著嘴下轎,狠狠瞪了姜惑一眼。心頭亦大覺奇怪,不知爺爺對姜惑有什麼話好說。
姜惑道聲得罪,小心翼翼地提步入轎。他縱然一向膽大包天,此時面對敢當庭斥君無道、毆打費仲和尤渾的三朝老臣,佩服與惶恐兼而有之,實在猜不出來聞仲為何如此鄭重其事地來找自己。
轎中寬大,可容五六人。一位老臣穩坐轎中,正是商朝太師聞仲。但見他雖已年近七十,卻仍是精神矍鑠,容光煥發,不現絲毫老態。在他那張方正平實的國字臉上,最觸目的不是那如銀的白髮、刀刻的額角、沉穩的面龐、令人尊崇的威儀,而是那一雙充滿智慧與寬容的眼睛,那高貴而平等的目光,彷彿一個曾經俯瞰大地蒼生生死沉浮的大神,卻自甘落入世間親身體會著百姓黎民的疾苦,一切的痛苦與快樂都會在這一雙含有巨大包容力的眼瞳中無所遁形,讓人可以撲入他懷裡傾訴自己的煩惱,也可以雙掌合十虔誠地向他祈禱,得到他最真誠的祝福……
聞仲見到姜惑入,轎並不急於開口說話,只是用手拍拍身邊座位,又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姜惑噤聲,神態間竟有種頑皮。這殿前諫君、怒瞪奸臣的老人此刻何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商朝太師,倒像是一位含飴弄孫的慈祥祖父。
姜惑微一躊躇,他畢竟不是可以隨便撒嬌的聞笑笑,不便坐在聞仲身邊,選擇在他對面的座位坐下。聞仲頷首微笑,並不怪姜惑自作主張。
黃飛虎低聲傳令,大轎啟程,來到一片空地,轎伕與士卒皆遠遠避開,連聞笑笑亦不許靠近,以保證聞仲、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