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百里地,再加上送信的驛差熟悉路徑,這封信早上從江都出發,到了傍晚時分,就送到了沈毅手上。
此時的沈毅,還在自己的書房裡,琢磨給皇帝的邸報樣板,應該怎麼去寫。
他是見過報紙的,而且見過很多報紙,大報紙見過,那些比較邪門乃至於偏門的小報紙,他也見過,本來以他的見識,隨隨便便寫個報紙的模板出來,不會是什麼難題,問題就在於,他對於朝堂,對於皇室都不太清楚。
因此他不太知道,什麼東西能寫,什麼東西不能寫,以及他到底需要寫一些什麼,才合適送到皇帝面前。
正因為這些種種講究,沈毅才沒有下筆,而是給陸安世寫信,請教自家老師。
而當沈毅拆開陸夫子給他的回信的時候,才發現信封裡裝了兩封信。
其中一封信上封皮空白,另一封信上則寫著沈七郎收。
沈毅拆開寫給自己的那封信,抽出信裡的白紙,紙上寫了幾行很是瀟灑飄逸的行草。
“為師久不在朝,朝堂之事無從教你,你持吾信去建康承業坊,拜訪昌平兄,昌平兄見信之後,當盡力幫你。”
寫到這裡,信就寫完了,只有薄薄一張紙。
沈毅拿起另一封書信,只見書信上雖然沒有書名,但是卻十分厚實,最少有五六張信紙。
沈毅心裡多少有些感動,將陸師的信揣在懷裡之後,便起身朝著承業坊走去。
他去過承業坊,也去過趙侍郎府上。
雖然上一次是張簡帶他去的,但是沈毅也已經記得路徑,天色將要黑下來的時候,沈毅才來到了趙侍郎府門口,他敲了敲趙家的側門,驚動了趙家的門房之後,沈毅把陸夫子的書信遞了過去。開口道:“此乃江都甘泉書院濟中先生寫給趙侍郎的信,勞煩轉交。”
趙府上下的下人,都知道自家老爺與江都的陸濟中關係極好,聽到是陸夫子的信,門房也不敢怠慢,直接接過書信替沈毅傳信去了。
沈毅在趙家門口等了差不多一柱香左右的時間,就被趙家的家丁請進了趙府,然後直接被帶到了趙侍郎的書房裡,在趙侍郎書房之中,再一次見到了這位幾乎已經主掌了戶部的朝堂大佬。
沈毅走進趙昌平書房裡的時候,趙昌平正在一張紙一張紙看陸安世寄過來的書信,等到他大致看了一遍之後,才放下手中的書信,看了看沈毅,然後默默說道:“坐罷。”
趙昌平久居高位,自然氣度非凡,他這一句話,沈毅乖乖的坐了下來,老老實實。
趙昌平看向沈毅,問道:“你去雞鳴寺見陛下,為何不事先來見我?”
沈毅微微低頭道:“師伯,宮裡的公公交代過,不許洩露陛下行蹤,而且師伯公事繁忙,小侄便沒有敢來打擾。”
趙昌平看向沈毅,又問道:“陛下…知道你是甘泉書院的學生麼?”
沈毅低聲道:“陛下沒有問,但是內衛曾經查過小侄,陛下應該是知道的。”
“如此,事情倒能夠說得通了。”
趙昌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微微閉目:“發行天下的邸報…”
這位戶部侍郎思索了一會兒,又看向沈毅,緩緩說道:“陛下既然交給你這件差事,我會盡力幫著你辦好。”
“我雖然會幫你,但是你自己也要用心,好好辦好這件差事,差事辦好了,不止是對你自己有好處,咱們書院的臉上也有光彩。”
趙侍郎說話意味深長,他看著沈毅,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你有什麼要問的,現在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