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完這一句話,趙侍郎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已經快要爬到中天的明月,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對著門外叫了一聲:“老鄭。”
老僕很快推門走了進來,畢恭畢敬。
“老爺。”
“備車,去一趟刑部範侍郎家。”
說到這裡,趙昌平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問道:“範侍郎家住在哪裡來著,城北還是城東?”
老鄭微微低頭,開口道:“老爺,範侍郎家在城東,先前範侍郎家裡的公子定親,您讓老奴去送過東西。”
“嗯。”
趙侍郎伸了個懶腰,開口道:“那就去一趟吧,就當是深夜訪友了。”
老鄭低頭:“是。”
這會兒雖然還不是半夜,但是已經臨近半夜了,大街上已經宵禁,偶爾還有巡街的坊丁,會抓捕街上的可疑人員。
不過趙侍郎的車駕很顯然不在這些坊丁的巡查範圍之內,趙侍郎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東城範侍郎範府的大門口,馬車停在范家門口之後,僕人老鄭便上去敲門,然後與范家的門房通了名號。
同為侍郎,趙昌平這個戶部侍郎肯定是要比範俢的刑部侍郎稍稍高一些的,因此老鄭通名之後沒多久,範府的側門開啟,衣裳有些不太整齊的範侍郎,腳上還穿著木屐,便邁步出來相迎。
很顯然,這位範侍郎多半是從床上爬起來的。
不過從床上爬起來,他也有大把時間打理好自己的形容,之所以這樣狼狽匆忙走出來,也是為了向趙昌平示好。
“大半夜的,什麼風把趙兄吹來了?”
範侍郎滿臉笑容,迎向了站在自家門口不遠處的趙昌平。
趙侍郎臉上也帶著笑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範侍郎,微笑道:“範兄這是已經睡了?聽說範兄前不久剛納了房妾室,想來趙某深夜叨擾,把範兄從溫柔鄉里驚醒了?”
“慚愧慚愧。”
範侍郎呵呵一笑:“年紀大了,便沒有從前那麼能熬了,到了時辰,就困得睜不開眼了。”
“羨慕範兄,差事清閒啊。”
趙昌平微笑道:“不像我這個差事,不要說年底年初了,到了後半年開始就忙得不行,我倒也想早睡,可是差事扛在肩上,眼睛閉不上啊。”
範侍郎一邊側過身子請趙昌平進府,一邊笑道:“我們刑部差事少一些,說明聖天子在位,諸位宰相輔佐得力,四海昇平,因此才沒有多少案子可辦。”
兩位朝廷的侍郎老爺說說笑笑間,進了范家的大門。
這會兒,范家人已經開始準備酒菜,範侍郎領著趙昌平一路到了後院,兩位侍郎在一張矮桌兩邊對坐。
範侍郎端起酒杯,敬了趙昌平一杯,開口笑道:“不知趙兄深夜光臨寒舍,有什麼事情指教小弟?”
“指教不敢當。”
趙侍郎端起酒杯,跟範侍郎碰了碰,笑著說道:“就是今夜,趙某收到了江都那邊的訊息,說范家的公子,想要把甘泉書院給拆了。”
“範兄也知道,趙某當年是甘泉書院出身,我這個人念舊,因此特來向範兄討個人情。”
他看了一眼範侍郎,神情平靜。
“範兄也是江都人,請範兄看在江都,看在我趙某人的薄面上,讓你們范家的公子住手,饒了我們書院一回。”
聽到趙昌平這番看似姿態很低的話,範侍郎頓時汗毛倒立,毛骨悚然。
他舉在半空的酒杯僵住,然後看了一眼趙昌平,深呼吸了一口氣,苦笑道。
“趙兄,江都故鄉,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去了,那邊的事情,我也不怎麼了解,趙兄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說…”